赶赴四知堂之前夏良去了趟江夏的地牢。饶是前一次秦明给秦家丢了那么大脸面，秦至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早先刘贺被关过的阴湿地牢在徐荣走后也未经修缮，此时又值夏季，秦至正坐在已因潮湿而瘫软无力的干草上面。几日来许是没吃好饭，脸颊下陷，头发披散，狼狈不堪。
夏良在给刘贺报备完毕后还回去沐浴换了身衣服，这会一身清爽地站在牢门前。
秦至的眼神简直要杀人：“是你！你是唐生的人？”
“噗——”夏良踱着步子道：“秦公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晚了？”
“那杨业也是他唐生的人？”秦至面色阴沉，他死也要死个明白。
“非也，要怪也只能怪你手下的人识人不清。”他凑近了牢门道：“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想秦至突然一下扑过来，双手抓住牢门眼神死死地瞪着夏良：“明儿在哪？你把明儿弄到哪里去了？”
“哦——”夏良拉长了声音，“我竟忘了秦公待在牢里消息不通了。我想想啊，秦公子如今应该和你一样坐在牢里吧，不过想来张弛那么有钱，长沙的地牢应该会比这里好受些。”
“你！”秦至突然一哽，而后发觉不对，又坐回原位：“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望着秦至的眼神空洞，陷入了回忆。曾几何时他也像秦至这般被人关在昏暗潮湿的柴房，得不到吃食还要忍受着富家公子的打骂折辱。
直到后来，他那在后院干粗活的母亲因一次小错被当家夫人责打，双腿鲜血淋漓。他一股冲劲上来使计放狗咬了夫人的公子，而后在守门小哥的帮助下逃了出来，自此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那家人之后也被卷入昌邑先中尉崔毅一案而被迫没收家产，沦为流民。在他们出昌邑的路途中，小小的夏良尾随其后一个一个亲手结束了曾经欺负他们母子二人的“贵人”。
夏良停下脚下的步子，笑容渐渐狰狞：“也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昔日德高望重的秦公，如今是个什么可怜样。这地牢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秦至唾了他一口，话哽在喉中。
“哼！秦公应当不知道先前被关在狗笼里的小虎吧。他不过是弄丢了秦公子的一枚玩具，就被关在里面活活饿了四天，出来的时候因为精神恍惚而掉到井里溺水而亡。”
“还有内院的沁儿，年仅十岁便要受到秦明那个畜生的侮辱——”
说到畜生一词时，秦至又红了眼。自家儿子再怎么不堪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只无奈又被栏杆挡了回来。
夏良如数家珍地在秦至面前一个个地说着发生在秦家内宅的丑事。他虽是杨业家门客的身份，平日来往于秦家，待这些下人态度却十分平和因而与他们关系不错。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遭受着同他幼时一样的待遇，夏良却不能够出手。只能忍着，忍着，发誓终有一天要让秦明和秦至也尝尝这种滋味。这会仅仅是在地牢里坐着，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哼！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听说，也不是我做的！”秦明偏过头去，紧抿着嘴唇并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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