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雪已经止住了,新鲜的阳光透过纸格窗子照了进来。三叔拿着一管水烟走到他们的桌边,敲了几下,“我说你们两个呀,还不起来,太阳都快晒屁股啦。”
天来忽地抬起头来,急忙推了推段原,“段原,快起来了,我们上课要迟到了!”接着又问,“三叔,现在几点了?”
三叔从羊夹袄里边摸出一只银色的怀表,递到天来眼前说道,“瞧瞧,你们自个儿瞧瞧,都几点了。”这时三叔颇有几分老父亲的作派了,昨晚上的哀伤神情也暂时消退了。
段原两眼惺忪地也探过头来看那怀表,忽然叫了出来,“坏了!快八点了!要迟到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冲出了红豆小馆,跑在开始繁忙起来的街道上,往学校里去。
洗漱的时间肯定是不够了,所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教学楼。待他们快到琢玉楼时,清脆的上课铃声响了,天来两人慌慌忙忙地从后门进了教室。今天上的是历史课,讲欧洲通史,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课,只有两个人例外,天来和段原。由于昨晚上没睡好的原因,他们两人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
很不幸,这种学习懈怠的现象被授课的赵教员看见了,在赵教员看来,他们上课睡觉显然是对自己职业的不尊敬,当然不能轻饶了他们,便让他们到外面的走廊罚站。课间,苏青如从教室出来,走到他们两人跟前,笑嘻嘻地问道,“今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去哪啦?”
“去喝…”
“没去哪儿,我们方才只是在楼下凑巧碰见了。”段原抢断了天来的话,又偷偷踢了一把天来的腿,天来当即会意,不言语了。
“咦,你们两个准有事情瞒着我。”青如带着鄙视的口吻说道。
“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事好瞒你呢。对了,瑞雪什么时候回来呀?”
“段原,你又在转移话题了。”接着青如做出要离开的样子,“瑞雪应该是近期回来了吧,她身体康复的很好。她给我来的信上还特意嘱咐我给你们俩带个好呢。”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教室,留下他们两人在廊道继续罚站。
天来往教室里看了几眼,想寻出那个美丽的身影,中途有一次双月从前门走出来,但不一会儿就又进去了,并没有上来询问他被罚站的原因。天来感觉到自己的心弦也随着双月的一举一动而变得松紧不定了,好像是受到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拉扯和控制。他不想让双月看见自己罚站时的模样和狼狈,他既开心又有些难过了,开心是因为看见了双月,难过是因为双月看见了自己,顿时心境有些郁闷起来。
直到中午放学,罚站才结束了。段原舒了个足有十秒钟长的懒腰,打着呵欠说道,“天来,今天中午你就不要回家吃饭了吧,我们一起到桃园去吃。昨晚的话还没聊完呢,得接着聊。”
“不回去也行的,就是下午回家去的时候不太好和家人交代。”
“害,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学校派了些任务,中午没有时间回家,这不就成了吗。”
“行,这个注意不错。我们快走吧。”
白州学院有好几处食堂,桃园,荷园,李园,此外还有东西两苑,因而就算是学校外头的人进来也很容易寻得一个吃饭的地方,可谓方便至极。由于是用餐的高峰期,桃园里排起了一条条长队,今天食堂大妈手抖的病症依旧没有好转,到了冬天就抖得越发严重了。
“看见这长队,就没有食欲了。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来食堂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天来叹了口气。
“这样才显得壮观热闹呀,我已经习惯了,十分钟之内我们肯定能买到饭。”段原环视着四面的人群说道。“你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表白不?”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天来不小心脱口而出地反问道,这时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客为主了,便紧接着说,“一束花吧。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快把她的名字说我听听,哪个班的啊?”
“没有,我就是好奇你的想法,随便问问。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要告白,让我帮忙出谋划策,这不我就来问你了,集思广益嘛。一束花?你知道哪里有鲜花铺不?”段原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说道。
“我听说东西巷有一家法国人开的鲜花铺,生意很好,当天想要买的话得赶早。”天来从小在白州城长大,对白州城中买卖种类的分布还是颇为了解的,段原算得上是问对人了。
“东西巷…是我们去年班级聚会的那个地方?”
“对,就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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