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扬听到红衣女子的话,回头一看,身后的兀珠虽然没有在搏斗中受伤,可是嘴唇的黑颜色却越来越深了,表情也是痛苦不堪。
周清扬冲上前去扼住红衣女子的脖子道:“将解药拿出来!”
红衣女子也不反抗,没有丝毫畏惧,平常道:“我从来只会害人,不会救人,你还是省下时间去听临终遗言吧!”周清扬回头一看,兀珠已经倒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汗,蜷成一团,慌乱的周清扬冲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欲哭无泪,红衣女子大摇大摆、镇定自若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径直离开,周清扬刚想上前抓住她,怀中虚弱的兀珠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口中用生涩的汉语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有残杀?为什么要打仗?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远离战争,没有仇恨。。。。。。”
说完将怀中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周清扬认识,那是老人调配的解毒药,说是能解百毒,但那还只是实验阶段,并未成功,兀珠别无选择。
不知道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眷顾,吞下半吊子解毒药的兀珠并没有死去,但是却也无法醒来,回想起兀珠对自己的种种照顾体贴,周清扬决心照顾这个女孩一辈子,他一直带着她,遍寻关内、关外名医,却始终不见任何起色,直到走到这个三不管的沙漠小镇,想到兀珠的心愿,便定居此地,从此再无国界、再不参与争端,安心生活,一边着人遍访名医。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兀珠,风厉心中感慨万千,周清扬却觉得一阵轻松,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兀珠的事,也是第一次说起他的事,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对风厉道:“老夫看得出你和你夫人情意相通,大丈夫为国,也要为家,人生短短数十载,究竟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想选,就一定能选!”
风厉听了点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害你?”
周清扬看看床上的兀珠,笑道:“那个人终结了我作为镇远将军的前半生,却成就了一个快乐的周清扬,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可以说他害了我,却也救了我!”
风厉轻轻起身告辞,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兀珠。
一行人告辞继续向西前行,一路上的风厉满怀心事,灵儿问他,他便道:“走了这一道,所有相熟的人都劝我远离社稷,我也发现自己并不适合为官!”
灵儿笑问:“那你是不是萌生退意?”
风厉笑道:“并没有,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反倒是坚定了信念,如果朝中正直之人都离开,谁来为江山社稷正道,如果我因为个人祸福离开,难道留下年近六旬的老父独自镇守边关?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尽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多一个正直的人,就会少一个奸佞之徒,虽微小却也有些用处!”
灵儿微笑,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风厉看着她笑,便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灵儿看看他,并未回答,心中却早已笃定,生死不离。
越往北走,天气愈发苦寒,即使天上有明晃晃的太阳,仍旧冷得刺骨,寻常百姓早已在家中生活取暖,甚少出门,像他们这样赶路的人,少之又少,一路上冷清,闷坏了豆子和湘月,豆子正将在前日集市上买的弓弩拿出来玩儿,只听见远远地火光和吵闹声,哪里还忙得上玩儿弓弩,忙将弓弩收了,策马向声音来源狂奔前去看热闹,这是他们一个月来第一次在荒野中听到这样的鼎沸的人声,湘月也高兴了起来,驾马前往。
风厉害怕豆子胡乱管闲事惹祸上身,连忙和灵儿一起跟上。
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却原来是重复而又整齐地喊着一句契丹话,几个月的辽国之行,耳濡目染,灵儿已经能听得出几分,其实辽国人多数都能听懂汉语,也能说一些,虽然两国交兵,但是往来商户较多,待听真实了大吃一惊,原来这些人喊的是“烧死他!”
风厉一听便知道豆子必定要去管闲事,便加速前往,赶在他到达之前将他截住。
一行人下马不动声色站在人群中,群情激愤,都吵着“烧死他!”只见一个巨大的柴垛上一个身穿奇装的男人被牢牢捆在柱子之上,动弹不得,草垛周围围满了人,都是些穿着朴实的村民,每一个人都被彻底激怒了,奇怪的是,虽然人人手持火把,嘴里喊着“烧死他!”却无一人在激愤之中冲上前去将草垛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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