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薛云海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坚持说自己并不认识跪在下面的一家人。
可是脚夫已经没有了在隐瞒下去的决心,于是他抬起头来,接着喊道:“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除了这一句话之外,气急败坏的脚夫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能够这样喊叫,一旁的女人连忙上前来,想要拉住他,避免让他平白惹祸上身,无奈却被他狠狠地推向一边,喝道:“薛兄弟来到这里,完全就是为了你!如今你为了自保,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不是恩将仇报!若是今日薛兄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才与你计较!现在男人说话,你不要过来阻止!”
薛云海听到这里,再看到高星一脸兴奋的样子,生怕他再说话,便是真的要惹祸上身,便对堂上的高星道:“高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夫妇二人就是个平常百姓,一辈子安分守己,也从未来过这公堂,如今在这公堂之上咆哮,实在是一时情急,请大人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就让他们走吧!”
高星看了,倒也爽快,答道:“他们二人一看便知,是本地的老实百姓,本官可以不同他们计较,但是一定要同你计较,如果你不想将这些朋友都拉下水,最好将你所犯之罪行一一交代清楚!”
薛云海这才生硬地托开双脚上的铁链,双膝跪地,坦诚地对堂上的高星道:“大人,草民薛云海,的确是认识那全家灭门的何夫人,也曾经与她有过一段渊源,可是草民早在一年前就与她恩断义绝,远走他乡谋生,而最近回到五柳县城,却是因为接到李大哥托人捎来的口信,说是李大嫂自从前年产下儿子之后,身体便一直不见好,说是送货途中听说猴结对女人滋补非常好,托我送些回来!我这才赶回来!”
这薛云海倒也老实,直接便说出,当日一来到五柳县,便看到李强正在忙着送米,也赶来帮忙,那米店的老板也是好人,看到李强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干活卖力,给工钱的时候,也算了一份给他。
薛云海虽然穷苦,但是为人却仗义疏财又顾念乡情,虽然身在异乡,但是孤身一人的他也并不孤单,只要是五柳县中的脚夫去到他那里,总是盛情款待,这城中的脚夫,十有八九都跟着他一起吃过饭。
他原本已经想走,却因为城中脚夫们客气,感他在异乡对他们的照顾,都纷纷留他下来喝酒,这一留,便是好几日,他每日都在这些脚夫家中喝酒,城中贴出了官榜也没有在意,当然这些东西,即便是平日里,脚夫们自己也不会太在意,他们是为了生活而奔忙的苦力,哪里来的时间看这些东西。
直到城中到处贴满了他的画像,他这才发现,原来青梅竹马的情人已经突遭横祸而全家惨死,自己也已经被列为重犯,当时便想前来官府说个清楚,他的脚夫朋友都知道他的确不是杀人凶手,便都劝解他不要犯傻,犯了官非,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更何况,高星为人严苛,众所周知,一进衙门,无论有罪还是无辜,都是一顿板子下来,谁能吃得消?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想在李强家中藏上十天半月的,只要风声没有那么紧了,便立刻启程离开,永不回来,谁想到官府在今天早上,会忽然大举行动,将所有的脚夫都抓起来,甚至还要治罪。
李强的妻子去给他送饭,也忍不住落泪,在他追问之下,才告诉他这件事,他头戴斗笠跟着人群来到衙门口,一直在观望,直到高星说,若是自己不现身,便将所有的脚夫们统统治罪,不问青红皂白,想到不能连累这些兄弟,索性把心一横,便摘下斗笠,直接冲到衙门大堂上来了。
听到这里,堂上所有的人都表情各异,灵儿仔细看看他身后的李强夫妇,男的捶胸顿足,而女的则是满脸泪痕。
高星吸取了上次被杨纯当众驳斥,下不来台的教训,看到衙门大门打开,很多民众在外面看,里面又有很多的脚夫,自己身后还站着左建成、豆子这两个京官儿,旁边还坐着观审的兄弟县衙县令。
再看这堂兄坦然地薛云海,字字铿然有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下已经捉住了薛云海,也算是有了重大突破,不能再往自己脸上抹黑,连忙下令将所有脚夫释放,而将薛云海收监,至于李强夫妇,责令领会孩子在家,待薛云海杀人罪名核实,便以包庇罪论处。
这一堂下来,高星审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回到后堂房中,便如同虚脱了一般躺在躺椅上,大口喘气。
杨纯笑道:“得,这位高大人算是今年流年不利,又遇上一个不怕他的刺儿头,你说他苦心积虑那么久,弄得自己跟个老虎似的,人人谈之色变,现在只是短短几天,就连着遇上两个这样的人,算不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小严往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你只是从人家说书先生口中听了几句,就现炒热卖的,让人笑话!”
杨纯将手很自然地搭在灵儿的肩头,道:“我们这里,最有涵养的人就是我的朋友谷灵儿,她怎么会笑我呢!”
灵儿笑着点点头,倒是一旁的豆子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阴冷得可以扭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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