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连连拱手,左右恭贺。遗玉一阵无奈,不得不泼冷水,“诸位,眼下这才过了第一重梦境,后面还有八重,焉能掉以轻心?”
听了遗玉的话,诸人一阵轻咳,有点不好意思,唐轲也“恨恨地”看着他。
遗玉无视,转头看向这座山,仔细一看,顿觉异于寻常之处。
这座山看似没有什么不同,其实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整整一座山,并无一块石头,赫然全是书本!
这是一座用书垒成的山!
山的正中央有一条小径,层层叠叠,蜿蜒而上,直上绝顶。小径旁依旧有一块石碑,上面照例有几个字——
读一本书,上一层阶。
“这——”大家面面相觑。
“这是在搞什么!道先生是要我们读完这座书山吗?开什么玩笑!这要看到何年何月?”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大叫。
“就是!等看完了这些书,我等已然垂垂老矣,又如何施展胸中抱负?说不定还没读完这些书,我等遍老死在这里了!”
“难道掌宫祭酒和四学掌议是怕我等在燕射之中给南淮丢脸,才把我们活活地困死在这里吗?当真无耻!”
大家有些绝望,有些人忍不住地就口吐恶言,遗玉听着他们越说越不堪,便出言阻止说道——
“我等入梦,乃是以心神神念而进,肉身还在梦殿之中,如何便能死了?更何况这入梦之事,并无一定之规,若不愿留下来的,只需神识微动,便可使肉身苏醒退出梦境,又何必在此聒噪?”
唐轲附和道,“就是就是。不愿意留下来的退走便是,哪里又有这许多废话!”
唐轲话音刚落,就有四五人消失在了人群中,却是已经退出梦境了。
遗玉环视一眼,“道先生的十八重梦境在南淮泮宫已然流传了七百年之久,历代东序弟子均有经历,岂会有害人之举?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番话说下来,那些对祭酒和掌议们有些歪心思的人不禁惭愧起来——是啊,这七百年来进过这十八重梦境的人何止数万?他们何德何能会让七百年前的道先生设局去害?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没这资格。
唐轲不耐烦道,“哎呀别说了,现在时间宝贵,丝毫都浪费不得。还是要紧。”说着,就去书山中随意地拿了一本书,盘着腿坐下认真地看了起来。
遗玉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唐轲很少有正经的时候啊。
他也取了一本书,也在唐轲身边坐了下来。
在遗玉取书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想强行闯山,结果还未等脚踏上小径上的台阶,就已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开了,嘴角溢出鲜血。
遗玉摇摇头,圣人的梦境,岂能取巧而过?
遗玉翻开自己的书,抬眼第一句便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是《论语》的开篇,九州大陆上无论哪一家的文人都会学这本书,遗玉在道观的时候也追随漆雕师兄学过很多儒家的知识,《论语》自然不在话下。
遗玉位了保险起见,又把这本书翻了一遍,然后他起身准备踏上小径上的第一级台阶,可是他没有踏上去。
遗玉被拒绝了。
遗玉回到原地坐下,心里开始思考。这本《论语》自己命名读过、背过,很熟悉。可是为什么不能得到梦境的认可,不能踏上台阶。
他开始回想自己学习《论语》时的场景——
他坐在桃花树下,手里拿着书,而漆雕师兄站在他面前,向他讲解《论语》的意义,还有各家的注释注解,让遗玉学习。
这一切很正常,.nsh 可遗玉现在再回想起来,却隐隐发觉少了些什么——
啊!是了,是少了自己的领悟!
遗玉跟随漆雕师兄兼修儒家多年,无论是颜氏之儒、孟氏之儒还是漆雕氏之儒都了若指掌,可是唯独缺了自己的见解。
换言之,遗玉很了解别人对儒家的见解,可偏偏没有自己的见解。只有真正的图通了一本书,才会有自己的见解。
因为没有这个见解,所以书山拒接了他,不让他登山。
想通了此一节,遗玉并没有把这个发现告知别人,这也算是一种特殊地体悟,需要人自己去领悟。
遗玉心思澄净,心神完全沉浸在了书里,不闻耳边事。
七日后,遗玉自语,“论语凡一万一千七百零五言,其道在礼,其行在仁,所以明上下之序而爱人也!”
说着,一脚踏在台阶上,成为了第一个登上书山山径的人。
山下诸人心中的敬佩当然是自不待言,七日来他们寻章摘句不得其门而入,而遗玉却已然又先行了他们一步,这叫他们怎能不敬佩?
遗玉却不管这些,他坐在第一级台阶上,随手从身边又拿过一本书,翻开一看——
《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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