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乔定荣的电话后,卢颖汉连办公桌上的文件也没收拾,锁上门便赶紧来到了书记室。
“卢书记呀,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妥当?”
卢颖汉的屁股刚刚挨上椅子,乔定荣便开始探询他的意见。
“这个陈艳芳,她究竟怎么回事儿嘛?”卢颖汉不满地抱怨了一声,瞅了瞅默不做声的姚冠英,他又将目光投向乔定荣,说道:“刚才我还与杨科长商量着准备把昨天调查的情况向你和姚经理详细汇报一下。嘿,想不到,她,她竟然要走绝路。”
乔定荣不无感慨地说:“是呀,这孩子真是的!还好,她母亲及时发现了,要不然小命就没啦。”
说完这话,乔定荣便沉默了,他不停地吸烟,并用眼睛左一眼右一眼的瞧着卢颖汉。卢颖汉知道他这是在等待自己回答刚才的问题。看来陈艳芳来了这么个割腕自杀倒把事情给搞复杂了。一时间,卢颖汉也不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瞟了一眼姚冠英之后,他将目光转向窗外,望着光秃秃的树杈子发愣。
半晌,还是卢颖汉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他说:“昨天我和杨科长他们到油库去调查了一下,发现混油的数量并不是原先所说的一两百吨,而是一千多吨。这两百来吨仅仅是输进5011号罐内的90号汽油,而原本储存在5011号油罐内的93号汽油竟有近千吨。”说这话时,卢颖汉有意无意间发现姚冠英的眼波朝自己闪了一下,随即又别转脸大口大口吸他的烟。卢颖汉略微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这件事情吧,我应该负责的。姚经理曾经在行政会上指定由我牵头处理这起混油事故的,因为家属生病结果把事儿给耽搁了。这不,一拖就是几个月。据说油库的职工对这事意见挺大的,若不是保卫股牛股长打电话,我倒是把一件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这里我先给你们两位班长作个检讨,省公司那里我也会说明情况,请求处分。至于这次混油事故的处理问题,按照集团公司的规定,像这么大的数量,应当上报省公司安监处,我看目前我们还不能随便处理此事。”
“我不同意卢书记的意见。”卢颖汉表态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姚冠英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使劲捺灭了烟头,站起来说:“首先,我得声明一点。刚才卢书记说陈艳芳的这码子事情拖了这么久没处理,责任在于他。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件事情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的。责任不在于卢书记,同样也不在于乔书记。因为这段时间卢书记基本上没在家上班,而事情发生的时候乔书记还住在医院里,根本就不知道着件事。更重要的是,杨濡广要去调查处理这件事,我压住他,没让他去做,并让他告诉公司机关的同志们,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情。”说完,他不急不忙的坐了下来。
姚冠英的率直叫卢颖汉大吃一惊。他忍不住站立起来,嘴巴动了动,却又悄没声的坐了回去。与此同时,他明显的感觉到姚冠英在公司干部职工中具有何等的权威,假如不是他自己把话挑明,身为安监科长的杨濡广恐怕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为何对公司内部发生的这起重大责任事故不闻不问的原因向任何人透露一星半点。
似乎特意留给别人回味的机会,姚冠英的谈话停顿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卢颖汉,又看了看同样感觉大跌眼镜的乔定荣,接着说:“也许你们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其实道理很简单,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凡事他都必须权衡得失利弊,他必须时时刻刻、千方百计的保证公司利益不受侵害。”
乔定荣觉得姚冠英的做法过份了,便说:“可这是一起重大责任事故哇。难道把事情压下来不上报,不处理,公司的利益就不受损失了?”
“对。是这样的。也许卢书记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算过的一笔帐,这93号汽油与90号汽油每吨的差价几百元,如果按照卢书记的说法,把这起油品输送过程中进错了储油罐的事情定性为重大混油事故,那么上报省公司,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严肃处理的话,社会影响不说,5011号油罐内储存的近千吨93号汽油势必当成90号汽油来卖,这一家伙直接的经济损失就是好几十万元人民币!你们说,我能够做这亏本的买卖吗?”
姚冠英理直气壮、口口声声的为企业的经济效益着想,这倒使卢颖汉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要向混入了90号汽油的5011号油罐内再掺进一千吨93号汽油的话,便说道:“这么说后来你果真叫许殿奎将一千吨93号汽油输进混了90号汽油的5011号油罐里去了?”
“不,不是一千吨,而是两千吨。”
“哎呀呀,姚经理呀姚经理,这件事情你可做得太不应该了!”
显然,乔定荣对姚冠英的做法很不赞成。
乔定荣的话使姚冠英有些不快,他没好气的说道:“我不这样做,那一千多吨油怎么处理?再说了,这么一弄,我们公司不但没受损失,反倒多赚了好几万元钱。现在都什么年头了,赚钱才是硬道理!”
“可是……”
“这有什么好可是的?”姚冠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乔定荣的话,他说:“行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刚才我已经说过了,现在再次声明,我反对卢书记刚才提出的解决办法。”
“那么,卢书记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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