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山大寨。
刚吃完饭,赵振江栽歪在虎皮大椅上,用牙签剔牙。
好些日子,有三天没绑票了,赵振江浑身难受。
赵振江不是一般人。
他这个不是一般人,倒不是说赵振江有多了不起,身份如何如何,而是说这人的人性不一般,非常的不一般。
用句通俗一点的话形容,这小子就是胎里坏,天生的杀坯,不懂人语、不干人事的那种王八蛋。
赵振江的父亲名叫赵得旺,是易县赵家庄的富户,家里有百十亩地,十几头牲口,长工短工常年使唤着,县城里还有两处生意铺子,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赵得旺有仨儿子,除了老三赵振江,赵得旺和赵家老大老二人都很好,对待乡里乡亲,一向和蔼客气,十里八乡的有了事儿,他也常常救济救穷,做些善事。
但不知怎地,老赵家哪辈子做了孽,积出了赵振江这么个玩意。
赵振江长得仪表堂堂,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男子,但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小子还没成年,吃喝嫖赌就都学会了。
赵得旺就是让赵振江活活气死的。
赵得旺死后,分家,没一个月,那些家当就让赵振江给败光了。之后,老套路,赌博,输急眼了杀人,然后走投无路,干了土匪。
赵振江这种人,天生就是干土匪的料,没几年,就成了保定最大的绺子之一。
赵振江有个毛病,喜欢绑票,人家喝酒赌博抽大烟上瘾,这小子特别,他绑票上瘾,有几天不绑,就心烦意乱,全身不得劲。
有一次,几天没绑着票,难受的不行,于是,这小子就派人把他的两个哥哥绑上了山。
他两个哥哥一路上生气,都认为赵振江的手下肯定是绑错人了,你老三绑谁也不能绑到了自家哥哥身上啊!
见了赵振江,老大赵振海就气得喊起来:“老三啊,你绑错了吧?你怎么连我们也绑了呢?”
老二赵振河也说:“老三,你这不是把龙王绑进了龙王庙吗?”
但赵振海和赵振河万没曾想,他们这位三弟瞪着眼睛吼:“麻痹的,老子没绑错!你们他妈少废话,赶紧写信,让家里来领票。”
赵振海和赵振河一听就急眼了,就跟赵振江吵嚷了起来,没两句,赵振江不耐烦了,一刀就把赵振海的屁股上扎了个窟窿,血就花刺刺地冒出来。
当下,赵振海大叫一声就疼傻了,赵振河也吓傻了。结果呢,就让两家几乎倾家荡产领票回去了。
现在,三天没绑票,胎里坏又浑身难受了。
绑谁呢?赵振江正琢磨呢,一个小土匪进来,禀道:“大当家的,有人拜山。”
赵振江斜着眼睛看了看,道:“麻痹的,谁呀?”
小土匪道:“不知道,他没说。”
赵振江眼睛闭上,道:“让他进来。”
麻痹的,要是没屁攉了嗓子,他就把这犊子绑了。
左右两旁,四梁八柱站定。
一会儿,小土匪领着一个大汉进来。
赵振江没起来,斜着眼睛看了看,道:“你谁啊?”
大汉一抱拳,道:“大当家,我是刘黑七刘大当家的人。”
腾地一下,赵振江站起来,道:“谁?刘黑七,刘团?”
大汉道:“是,就是刘团。”
赵振江道:“刘黑七到保定了?”
大汉道:“我们大当家的前些日子和韩复榘死磕,现在到了河北,重举义旗,我来黄石山,希望大当家共襄盛举。”
屁!
什么他妈共襄盛举?还不是想一毛不费吞了老子。
想得美?
赵振江嘴里冒酸水,他嫉妒,嫉妒刘黑七。
同样混土匪,瞧人家混的,动不动就有上万人枪,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上万人枪?而且,他妈更绝的是,不论被打的多么惨,只有不死,刘黑七很快就能咸鱼翻身。
想着想着,赵振江勃然大怒,道:“拿下!”
小土匪拥上,把大汉倒剪双臂,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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