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跟班都各自撒欢去了,杨光明乐得清净,他在阀门旁放出凉水洗了洗脸,又努力用十指将头发向后捋顺,才揣好手机和一小沓钱,关门走进了夜幕里。
杨光明随意地走着,不时地抬头找寻着贴在窗户上的电话号码,然后用手机记下来那些写着出租的。
手机早就欠费,只是用来看看手机罢了,现在又有了记电话号码的功能,杨光明没钱缴费,就算是缴了费,他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人联系他。
遇到贼之前杨光明就在找房子了,虽然那时还没想好怎么付房租,再后来阴差阳错地就从找房变成了捉贼,黑吃黑的想法也是杨光明不管不顾的动力。
不知道漂亮的女警官脚怎么样了,杨光明又再次想起了早上的那个梦,不自觉地又笑了起来。
转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杨光明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他非常熟悉的街区。
大脑的潜意识真的很有意思,它不止会让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会引领者人们本能地去一些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杨光明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城南跑到了城西,转过了大半个城区。
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寒冷的天气里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在匆匆赶路,并没有人会特意去注意他。
杨光明再次捋了捋胡子和头发,又确认了一下怀里的电击棒还在,便向那一片闪烁的霓虹灯走去。
除了两家便利店,大部分的商铺已经关了门,只留下五颜六色的牌匾在召唤客人们明天早些光临。
这边的安徽板面还在,已经开了有十多年了吧,杨光明知道那是两个湖南人开的小店,板面、包子、混沌好吃不贵,他们的孩子如今也应该上初中了吧,杨光明记得自己早餐时经常逗着帮忙的小丫头玩儿。
李大哥的馅饼店也没变样,大哥还是那么自信,总认为好生意秘诀不在门脸,大哥的手艺也真是没得挑,那馅饼面软馅香,咬一口满嘴流油,配上羊杂汤美味十足。
复印社、文具店,这边又新开了个水果店,奶茶店好像也是新开的。
杨光明一家一家地看过来,仿佛有一种走进记忆深处的错觉,又模糊地无法对比他们从前的样子。
六岁那年从乡下回到了城里,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熟悉地就好像是自己身体的气味,却又陌生地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
杨光明停在了一家新装修的店铺门前,呆呆地注视着“晓光发艺造型的”牌匾。
新开不久的发廊,门脸装修的并不算富丽堂皇,只有玻璃上贴的各种图案十分特别,“纹身”两个大字更加醒目。
杨光明突然感到莫名地烦躁,很有一种冲上去将大门砸开的冲动,又想要大声地骂几句娘,一吐胸中的闷气。
可理智告诉他那么做鸟用没有,砸门和骂娘是要不回房子的,但没关系,房子是一定会要回来的,必须要回来。
要找回来的不止是房子,还有自己被践踏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
房子并不大,九十年代的房子,两室一厅五十多个平方,是国营单位的最后一批福利房。
房子正守在道边,很吵,灰还很大是杨光明刚开始住进去时的最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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