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八的便宜师傅对于赵无昌的态度并不恼怒,只是静静的等着赵无昌说明来意,微风吹动着他的拂尘,风范十足。
等赵无昌说完,师傅才慢悠悠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赵员外客气了,贫道对赵员外也是久仰大名。偌大一个简州城,谁不知道赵员外行事公道,简州人称铁面判官,凡事都讲究一个问心无愧。您就无需祭拜了,菩萨会保佑你的。”
张小八都被师傅逗乐了,一个道士说菩萨会保佑你。这不就是指着赵无昌的鼻子跟他说,你的事我们这边不管,是隔壁管的嘛。
可赵无昌不是个有信仰的人,也不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听了师傅的恭维立刻喜形于色,用炫耀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女儿和身后的家丁们,才得意的说道,“你们看看,都告诉你们,行事必须要有规矩!连道爷都知道我们有规矩,说明我们的名号已经是响当当的了!”
身后的家丁们哪敢说话,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秀才模样的读书人则面无表情,自顾自摇着手里的折扇。只有赵家小姐毫不客气,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用银铃般的声音回道,“你以为这是夸奖你嘛?”
柴房里的张小八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双耳顿时竖了起来,“这个声音很甜很清脆啊!难道今天道院来了个小美人?”
赵无昌为人虽粗鄙不堪,却是个宠爱女儿的父亲,被女儿说了一句他也不生气,讪讪一笑,觉得有些丢脸。
于是他神色一变,原本憨笑着的脸庞顿时冷了一下,转头盯着身后的家丁,眉头一皱,厉声道,“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身后的家丁顿感不妙,嘴唇嗫嚅着准备解释一番,想到老爷平时的做派,又觉得解释也没什么用,估计少不得一顿训斥。
赵无昌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甚是满意,看来平时对家丁的教育还是卓有成效。于看向左右,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我捶,捶到他笑不出来为止。”
摇着折扇的读书人一听,把手中的折扇一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副与我无瓜的表情。赵家小姐倒是见多了她爹的做派,干脆懒得管,抬头看着天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左右家丁见没人发话,便知道这一劫躲不过去,于是互相使着眼色,去抓那个被点名的倒霉蛋。
倒霉蛋双臂被人架起,一脸茫然的被丢到一旁,接着众家丁就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起举起拳头向他招呼起来。
其中一名家丁一边挥手,一边对他眨着眼,嘴里轻轻的说到,“叫啊,叫大声点。”
倒霉蛋见状,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翘,随后往地下一蹲,抱着头就开始大喊起来,“哎哟,哎哟,我再也不敢啦!”
“赵家的规矩还是有用的!”赵无昌看众家丁围作一团,卖力的捶打着同伴,心满意足的看向师傅,“张院主既然知道我赵某人行事公道,今天赵某说不得要管管闲事了。有热心民众举报贵院伪造度牒,证据确凿,还请一起去简州衙门走一趟吧?”
热心民众?大明还有朝阳群众吗?
师傅听闻去衙门问话,竟毫不惊慌,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反问道,“赵员外怕是说笑了,我莱仁道院隶属成都府地界,怎么也轮不到简州衙门来问话吧?”
“赵某早有准备!”赵无昌面露奸笑,转身朝读书人说道,“刘秀才,把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刘秀才闻言,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封薄薄的书册,交给赵无昌。
他举起手中的书册,正面对着道院众人,说道,“看到没有,太祖大诰!手持大诰,就算是把知州大人绑去京城告状也没人敢拦我!何况你小小道院,赵某怀疑你与成都府的官员有勾结,要求异地审案,这就是大大的规矩!”
师傅接过太祖大诰,翻看起来。
躲在柴房看热闹的张小八有点坐不住了。
太祖大诰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感觉跟尚方宝剑似的?
摆烂归摆烂,好奇心却是压不住的。
张小八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仔仔细细扣好身上布扣。头发太长有点不好打理,随意搞了根布带子绑了个马尾,推开房门朝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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