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曰:吾既承秦祀,王有天下,十年于今矣。与天下之良士贤大夫共定秦土,同安辑之。而今齐君无道、动乱不止,外与秦绝、内杀公子。吾妹华嬴公主本为两国之好,委身于齐,竟被诛连!而齐亡我之心不死,复又与五国合纵,犯我边境。此吾之仇,亦国之恨……”
秦王政十年,齐国内乱,诸公子为夺王位,争斗不止。齐公子之妇、赢疾之女、嬴政从堂妹华嬴公主被株连殒命,举国大惊!等齐国内乱平定后,竟又与秦绝交,勾连三晋燕楚六国,合纵谋秦。
嬴政大为震怒,欲报此仇,可难以以一敌六。与王绾、王翦、李斯、尉缭等人商议后,决定轻徭薄赋、韬光养晦,所以发王书昭告天下、共同勉励。时秦王政十年二月春耕之前。
在场文武百官,有亲身经历过的,也有后来听说过的,但无论如何,此春耕诏在大秦制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诏书中明文规定,自此以后,秦赋由“三取其二”改为“三取其一”,兵卒、徭役改“一户一丁”为“三丁抽一”,并重新划定农耕进爵的纳粮界限。大秦东出之后,能以一国之力,平定中原诸国,这条诏令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但,诏令归诏令,案情归案情。百官并不明白,这诏令与王氏矫诏伪书案有何牵扯?众人屏息凝神的听楚南雄背完了全篇,都面露狐疑,眼睁睁的向他看去。
楚南雄略作停顿,便面露微笑,接着说道:“另附,税吏奉王命收赋。百官不力者免;不从者迁;不轨者杀;结党营私欲动国基者,族!”
这最后一段话,并不在通告天下的诏书内,而在抄与各郡守郡丞的副本内,因此,朝堂中许多人都不知道。
楚南雄直到将一封诏书全都背诵完毕,这才抬了抬手,对着殿前称颂道:“孝公时,大秦用商君变法,从此富甲一方、惠及万民。今我王十年春耕时这封诏书,却是令我大秦从此冠绝天下、纵横四海。我大秦能以一国之力平定六国,大王能功盖三皇、德过五帝,传千古功业,w.nshu.m除了诸位仁公襄助之力,这封诏书,则要占去一半功劳。”
楚南雄说完这话时,便面带微笑,对着嬴政躬身抬手,之后就插手而立,退到一旁。
老廷尉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小小年纪,不仅能将十年春耕诏背诵出来,而且知道后面的另附,可谓难得。”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说道:“楚南雄所写的书信是诏书原文,一字不差!诸公,可心服口服?”
众人大多都不知道这封诏书中还有另附,因此不敢妄言。而丞相王绾、长史李斯,二人心里却是清清楚楚。
李斯点了点头,说道:“李某原本就觉得这封信有些耳熟,竟是摘录的诏书原文。此诏乃大王亲述、李某代笔、丞相过审的,不会有差错。如此一来,这矫诏伪书一案自然就无从谈起。”
李斯稍稍前倾,对着嬴政一拱手,道:“大王,此案本是一场闹剧,就此便可了结了。”
他等了等,却不见殿前答话,抬头看去,只见嬴政目光惊异、神色非常,手中拿着的那封书信已然落在了案几上,几乎就要掉了下去,却毫不自知,口中犹自喃喃自语道:“功盖三皇、德过五帝,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李斯浑身上下蓦地一颤,猛然回头,盯着楚南雄看时,楚南雄却没事人一样,站在殿前,微微的笑着。
李斯心头猛然间一阵悸动,胸口顿时变得起伏不定。他口中不由自主的念叨着那八个字,凝眉沉吟道:“功盖三皇、德过五帝?这小子,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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