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点,邓逸飞正在趴在桌前睡午觉,张梓突然从旁边走来把他叫醒,
“楼下出事了!好多警察!”
这会儿,几乎整个销售、运营、人事等部门的人都挤到了窗边,查看着一楼的情况。只见下面来了四辆中型面包警车,警察正陆陆续续从大楼里带出来十几个人。
邓逸飞模模糊糊起身,睡眼朦胧地走到窗前,站到王倩倩和老周的中间,看着下面,不断揉搓着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多警车,睡意立马被抹去,人立马精神起来。并且,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八楼沃朝科技公司前台小梦。
明尚科技在九楼,沃朝科技在八楼,由于前不久公司新规定,不允许在室内以及楼层所在的货梯、消防通道附近抽烟,抓到后要被罚款。之前销售部的张志强、孙晓飞以及技术部的赵天寿几人就被抓到过一次。于是公司所有抽烟的人,开始“团结起来”,专门拉了个群,跟前台小梅打“游击战”。十楼虽然是空的,但门锁着。就八楼没人管,而且氛围十分好,抽烟的人比明尚科技要多得多。
于是乎,公司抽烟的人就慢慢都跑到八楼或七楼与八楼之间的楼梯抽,有些甚至还跑到六楼。邓逸飞前段时间抽烟多,经常被张志强拉着去。不过,去货梯楼道抽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有一道安全门,且门只能通过里面打开,外面其他人除非知道密码,否则是进不来的。为此,前台小梅的密码已经更改过三次。一次邓逸飞和李嘉铭上午去抽烟,由于怕被小梅发现,缝隙故意留的很少,不小心把门直接给关上了。两人没有办法,只能从八楼饶,刚好碰到八楼有一女子在推东西,于是连忙上去帮忙,顺道走出了货梯。而那人正是小梦。
当时小梦一个人推着装满一车纸箱子的小推车,整个箱子高度接近一米八,出来时,由于转向差了一点,右边箱子碰到了门,上面两层的箱子差点掉下来,幸好邓李两人扔掉烟去帮忙扶了下,箱子里装的是送给客户的瓷器茶杯套装。小梦连忙感谢了两人,事后都加了彼此的微信。而且,小梦和邓逸飞还是正宗的老乡,两个人的老家相距不过20公里路。
小梦头发刚过耳垂的位置,不同一般公司前台长发飘飘、粉墨浓妆的样子,人很开朗而且很能聊。在后续的了解中,邓逸飞和李嘉铭只知道沃朝科技跟自己公司一样,对外是一家科技技术公司,详细的东西,小梦没有说过。
邓逸飞看到小梦被抓,本打算给张大哥张丛打个电话,不过转头想,小梦只是一个前台,说不定晚点就被放了,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于是又把电话挂了。张大哥是后续小梦介绍给邓逸飞认识的,也是老乡,两人是男女朋友。张丛在西湖城做衣服批发,三人一起吃过一次饭。
几辆警车开走,公司人群慢慢散去,此时钟琪琪刚从下面上来,一边回到工位,一边说道,
“八楼说是一家金融诈骗公司,搞P2P暴雷了,被人举报了。”
“啥?额!”
“难怪。”
“活该!”
“唉!”
“哈!“
“好事!”
“这只是分公司,专门搞技术的,其他百来人前些天已经被抓了。你们没看新闻?”
钟琪琪说完坐了下来。邓逸飞一听稍微心安了一丝。旁边站着喝水的张志强继续问道,
“我跟他们公司人聊过,不是搞股票期货软件的吗?”
王倩倩坐着说道,
“有些员工不知道很正常!”
“那倒不一定,你真觉地他们不知道?谁知道呢!”张梓说完去去接水了。
邓逸飞没有理会,继续纠结着要不要给张丛打电话。而另一头的李嘉铭,此时还站在窗户那里,一直盯着一个熟悉的面孔-程大杰。
程大杰这几日在维权群里看到好几个消息,昨晚凌晨有人举报了这地址,今天上午10点醒来看到后故意跑来,看能不能有收获,结果一来就看到警察已经到了。他不敢上去,一直在外面看着,车子走后,这会儿还站在一棵新栽种的瘦骨嶙峋的树苗旁,背着一个浅蓝色的书包。
李庆国这边,连续三天哪里都没去,和媳妇儿张蓉、孩子宅在家里。这会儿张蓉刚煮好饭,把孩子从房间里抱了出来,准备喂孩子奶粉。
李庆国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菜,但又停了下来,看着张蓉,
“媳妇儿,我要去西湖城,去把钱要回来。”
说完他夹了一片白菜,专注地刨起饭来,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事实上,张蓉还做了青椒回锅肉以及鱼脑豆腐汤。
张蓉喂着孩子,始终没有说话。
“我一定能要的回来钱!”李庆国始没有看张蓉。
“还要的回来吗?合同都签了!”
“要的回来,有人之前成功要到过。”
李庆国说的这个人正是宋英丽。之前宋英丽最后通过一人联系到了西湖城当地人气较高的一档民生类维权节目《帮个忙!侯大姐》,记者还帮忙并向微信支付、支付宝官方以及区里工商所实名举报了明尚科技,说其“诈骗”。节目组帮忙把宋英丽整个买系统的过程复盘了一下,并到明尚科技公司直接采访了孙普新孙总以及品牌法务部的孙姐。虽然整个过程基本没有问题,没有特别的敏感信息,但纠不住宋英丽现场的插科打诨,连番追问“为什么当初骗我们说躺着就能赚钱!”视频最后在电视上播出,还在网上被人发了出来。没有办法,公司当时只好妥协,还专门办了个小范围的“发布会”,把西湖城主要的各家记者都请了过来,包括之前帮忙报道、举报明尚科技的那位记者,都请了过来。发布会现场,明尚科技要求宋英丽道歉,现场读了孙姐提前写好的3000字“道歉书”,最后才走程序退了钱。
至于其他渠道的举报,明尚科技丝毫未受影响,只是提交了几份情况说明。公司所开展的业务均符合市场规定,经营方面纳税、社保均正常合规缴纳,且还是多个当地协会的会员单位,每月纳税额虽然在区里排不上名号,但却远远甩一般初创型企业,尤其是那些还在吃政府补贴的企业。
虽然行政上没被惩罚,但那一次着实让明尚科技在移动支付圈子里“火了一把”,同行们纷纷看好戏。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同行却很少直接转发那条视频,包括明尚科技的死对头小众科技、罗门科技等。因为大家都清楚,那条视频针对的更多是移动支付行业,而不是明尚科技本身。孙姐在之前的采访中,包括发布会后续的新闻报道,都故意将移动支付行业跟明尚科技强强绑定到一起,而且提”移动支付行业“六个字远远比“明尚科技”要多得多。至于那则电视台的视频新闻,如今依然能通过精确搜索找到。之前李嘉铭尝试过提交证明材料向西湖城电视台申请删除,总共提交过五次,中间还打三次了客服电话,但都毫无结果,被对方一口回绝。
另外,中间还有个插曲。因为那天是周日举办的新闻发布会,宋英丽在参加后,一直催着明尚科技退款,但周日银行公对公大额转账不能立即到账,得等到工作日,公司财务那边周末也没上班。宋英丽看钱一直没到卡上,就又跑到明尚科技闹,并且在公司的会客室睡了一晚,直到周一上午钱到后才兴冲冲地离开,离开时还见人就夸,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之前那般凶神恶煞,变回了个三好优秀市民。其他之前她发到网上的文章,都在李嘉铭的监督下全部删掉,几条投诉网站的内容都协助提交了撤回申请。剩下删不掉的,明尚科技别无办法。
宋英丽回家后,继续卖房子。按照之前的约定,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如果问及明尚科技,都必须说明,那些网上内容都是其自己瞎写的。李嘉铭定期都会用陌生电话测试,连着测试了两个月后,就没有再理会宋。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当时《帮个忙!侯大姐》栏目有个姓刘的年轻记者,在参加完新闻发布会后,私下继续找李嘉铭要公司其他客户的资料信息,连着要了好几个星期。李嘉铭自然都没理会,不过没删好友,只是一条信息都没回过,最后也反馈给了公司。结果CEO石哲明亲自出马才让这个记者没有再纠缠。
张蓉停下,给孩子擦了擦嘴,回看着旁边的李庆国,
“庆国,要不就不去了吧。算了。等孩子再大点,我妈出来帮忙带带,我去云瑾医院上班,那边离家近几步路,下周我就去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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