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糠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他拼命的数这眼前饭盒中的钱。
铝饭盒中钱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十元一张的大票子、五元的、一元的,乃至于一角一分的硬币都码放的整整齐齐,可曲老糠却感觉这钱太多太多,整么数也数不清。
其实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懂自己的娘,他以为自己理解的也不过是自以为理解了而已。
此刻在凤霞山垭口上,不管是围观的还是帮忙的,在这片刻间都有些沉默,不过沉默过后,却是对曲老糠身前的那一小堆钱看的火热不已,要知道,他们栖凤村可没有富裕的,这三千多块钱还真没有哪一家能拿得出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曲老糠这些年捞偏门挣了不少,但具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不过单看看人家提前两个月就准备丧事,光棺材都要用上口,肯定是有钱的。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常年有病在身,肩挑不得、腿走不远,稍稍干点重货就大喘气的曲王氏,居然也能存下这么多钱,看来是有生财本事的。
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已经暗暗起了心思。人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本来是有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来凑热闹的,现在倒是有了亲近的念头。
曲无尘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种人心浮动,这也是他故意让曲老糠灵前露财的原因之一,既然执念是让儿子讨个媳妇,有钱了,那还不简单…
至于刻意宣扬一下,把曲老糠的干的龌龊事美化一下,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当然,这曲老糠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就把屁股洗干净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感觉这个曲老糠自己以后或许应该勉强能用得上,所以这手段得用到位了,恰恰他正好有这个手段。
曲无尘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的孽,想让你老娘入土为安,那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犯过的错要改,该弥补的要弥补,你如果是真心悔过,你娘也就安心了。拿出你的担当来,不要让她失望。”
曲老糠此时已经是曲无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的心神已经算是被曲无尘彻底镇住了,他当即就磕起了头,一下一下的重重磕在地上,失声道,“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肯定安心过日子,稳稳当当的,你莫要再操心了,安心的去吧。”
果然,那笼罩棺材的煞气顿时就有涣散的迹象,曲无尘赶紧喊道,“抬棺匠过来帮忙把麻绳都解开,差不多了。”
没过一会,等将小棺材重新朝放落,居然轻飘飘的就放进了大的棺材中,总算是棺椁合一了。“封棺吧。”
然后,只见那棺材中飘出一道荧荧白光,飘落到泥土中去了,周围煞气立刻溃散开来。
这下也没曲无尘什么事,也不用他帮什么忙,顺势将周围的煞气吞噬个一干二净,也不理会还在重重磕头的曲老糠,便施施然的朝山下走去。
“那道白光就是生命灵体最后最根本的灵性了吧,看来我叫它‘真灵’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心里默默体会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我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了,既然有了这么个金手指,不说什么大富大贵,但舒舒服服的过一生应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这真是我想要的吗?或者是凭借这个所谓的食煞神瞳好好去探索一番这个世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修行,寻幽探穴,真的想神瞳所描述的那样,食煞以灭鬼,化气以长生,成为一名传说中的神仙中人?”
“想想就感觉够呛,如果单靠这么一个来历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就能成仙,那就太扯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想想自己重生以来短短的两个月间,一遍一遍的经历死去者的死亡过程,脑出血、溺水、癌症…”
“以后不知道还要经历什么样的死亡方式?想要成仙,怕是要经历人世间所有的死亡方式才有可能吧。”
山下就是落龙寨,感觉有些累了,他也懒得再往栖凤村跑,直接回了老屋,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不管今天他在凤霞山垭口上弄的一出,会给在场的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又会在方圆十里八村、甚至于波及到更远的乡镇或是县城,曲无尘通通不管,只是大大的躺在床上,沉沉的坠入梦乡——
一个相同又有些不一样的梦:
依然是乌云盖顶,阴风哀咽,四下枯黄。
他依然无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鬼上身,意识依然清楚,身体还是完全不受控制。颤颤巍巍的走在满是黄土砂石的村道上,路边偶尔有些干草从中隐隐露出些枯骨,在远处的荒林里,不时有乌鸦哭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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