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隆基有点恼怒李琅的不识抬举,但他天宝“开元大吉”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李琅殿堂拒官的影响。
毕竟大唐人才济济,多李琅一个不多,少李琅一个不少,李琅不想当官,自会有无数人挤破脑袋往官场里钻。
李隆基也不想花费时间把李琅的回归计划通告给朝臣们,因为这事说亦可,不说亦可,说出来固然能体现出他的大度豁达,但同时也有损皇家尊严。李琅刚才奏言中的“只为赎罪”之语缘于何故,让朝臣们自己去了解吧。
当然,相信朝臣们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个草民的言行,即使了解了,也不便于随便乱说,说出来也没多大意义,李琅的回归计划很可能止于少数人知晓,就此尘封。
李林甫本来担心李琅继续护送李静慧和亲契丹会给他带来麻烦,故而想要“临阵换将”,岂料李琅自断仕途,倒省得他再多费周章,他意外中也很是高兴:
燕雀岂会胸怀鸿鹄之志?流民就是流民,上不得官面,只配卷起裤腿下地种田,倒是让他白白担心一场。
早就应该看得出来,这个李琅一点都不懂官场规矩,根本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
至于朝堂上的其他官员,大多是世家门阀出身,自视甚高,对李琅这样的寒门庶族子弟素来轻视加敌视。
唐朝七宗五姓,清河崔、博陵崔、范阳卢、荥阳郑、陇西李、赵郡李、太原王,他们是唐朝势力最庞大的七个门阀。
他们自我感觉良好,自觉高人一等,常常不与寒族交往通婚,甚至打压寒士,还自称是唐时郡望第一流的高门士族。
而且,他们打压的对象不但有李琅这样的无知农夫,还包括一众进士科出身的寒族官员。
李世民为免于皇权受制于各大门阀,完善了从隋朝大业元年开始实行的科举制。
科举制的实施,特别是科举制中考士子文学才华的进士科,让门阀公卿子弟“拼爹”游戏大打折扣,引起他们的普遍反对。
大唐世家大阀出身的“政治精英们”历来不但瞧不起李琅这样舞枪弄棒的农夫,也瞧不起那些舞文弄墨的酸丁。
在对世家大族动辄抡起刀子就杀人的武则天时期,他们被铁血女皇杀得肝胆俱裂,丝毫不敢叫唤,着实憋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李唐神器复位,缓过气来的世家大族便发动反攻倒算,攻讦“进士无行”,不断上表要求皇帝废除“轻薄浮华”的进士科,并力捧考传统政治范畴题目,对有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极为有利的明经科,意图重现魏晋南北朝以来的士族统治,垄断上层政治。
所以,身为寒族的李琅拒官,他们不但不会觉得可惜,反而乐观其成。
李琅罢官下殿后,朝堂君臣议定,由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侄儿,亲勋翊卫羽林郎将陈清接替李琅的护卫之责,领率隶属龙武军的松漠营继续前往契丹。
朝议还谕旨,原兵部侍郎陈希烈迁为户部尚书,原京兆府尹卢绚迁为兵部侍郎。
李林甫并不希望卢绚任兵部侍郎,馨凝阁刺杀案件在卢徇负责的侦查下,毫无结果,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这让李林甫很是不满。
不过李隆基很看好卢徇,李林甫也就不敢在李隆基的兴头上说三道四。来日方才,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挤兑一下卢徇也不迟。
……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一队队步履整齐的内侍端着一盘盘菜肴穿梭不息,在每条案几上都摆上了丰盛的宫廷宴席,楼内酒肉飘香。
退朝后,李隆基和群臣,以及奉诏而来的鸿胪寺各国使节齐聚花萼相辉楼。
皇帝在此欢宴降唐的后突厥贵族们,席间觥筹交错,载歌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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