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俊哥,蔫(你)乃们(怎么)搞的?蔫(你)的这造型也太不雅观了哈。”给显贵送午饭来的玉荣“咯咯咯”地笑着。
“蔫(你)这婆娘,还不来帮一哈,笑蔫(你)个鬼哈!”
说这话时,显贵的表情整得很严肃,也显得很焦急。
“呵……呵……呵”玉荣听完显贵的话,看一看他的表情,笑得愈加不可收拾。“显贵,蔫(你)俩个慢慢弄哈。千万注意哈,别把细皮嫩肉的俊哥哥给弄破皮了哈。”
“看蔫(你)这个婆娘,不仅不来帮一哈,反而幸灾乐祸的,等哈子看完乃们收拾蔫(等一下看我怎么收拾你)。”显贵看到玉荣不合时宜地逗乐子,又气又急。
“显贵,蔫(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怕蔫(你)饿着,专门跑来给蔫(你)送午饭。蔫(你)不感谢就算了,还骂起老娘来。蔫(你)来哈,看蔫乃们收拾完(看你怎么收拾我)。”玉荣更加来劲了说。“老娘才不会怕蔫(你)收拾。不管是白天晚上,还是床上床下随便来。老娘要是怕蔫(你)这个蔫(你)茄子,老娘舅跟蔫(你)姓。”
显贵的脸上写满尴尬、难堪。他气愤地瞪了玉荣一眼。
玉荣看见显贵此时的面部表情,被吓懵了。她知道刚才的话,惹得显贵生气了。她心想:显贵不是这样的人啊,说几句玩笑话不至于惹他生气。他一贯相信“不闹不笑,阎王不要”这句祖宗留下来话。今天怎么啦?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沉思了一会儿,猛然惊醒,和显贵一起的那个男人,难道是公社干部?自己的玩笑话,让他丢尽了面子?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跨,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显贵,蔫(你)们这么搞,要搞到么得(湘西方言,“什么”的意思)时隔(湘西方言,“时候”的意思)替(湘西方言,“去”的意思)。”玉荣说。“看完的!蔫(你)们两个按住民俊哥脑壳那头。”
显贵和李书记按照玉荣的安排,各自到了指定的位置。
玉荣身着一身蓝色“的确良”,胸前硕大且高耸的胸脯,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浮凸、线条分明。那长满茧子的双手,圆鼓鼓的腰,丰满凸出的小腹,浑圆而偌大的臀部,短得不能再短的运动员发型,修长而结实的双腿,加上脚上的“解放靴”。若不是她那对山峰似的胸脯,几乎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因此,人们背地里叫她“女汉子”。
“汤书记,这位是嫂子吧?”李书记看了玉荣一眼,轻声地问。
显贵点点说:“是完(我)婆娘。”
只见玉荣躬着身,曲腿下蹲,双脚呈“八”字型排开,双臂紧紧地抓着竹床的双柱,嘴里喊着:“1、2、3,用力!”那一刻,她胸前的双乳,就像波涛汹涌的巨浪拍打着海滩。随着她的“用力”音落,接着“嘭”地一声脆响,竹床就被撤散架了。
“谢谢三位哈。”民俊从地上爬起来说。
“莫客气哈,搞伤了没?”显贵关心地问道。
“么得事儿,倒是辛苦几个哒。”
“小师弟,完(我)们师兄弟快五年没看到哒吧。”
“是哈。”民俊点点头。“九师哥,蔫(你)还好吧。”
此时,李书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是心痛满腹才华的小师弟民俊,因不善周全,被下放到农村接受再锻炼,搞得这么落魄;二是想到自己从YS县的副县长,因为一句话被打回原籍降职留用……想到这里,泪水透过李书记那厚厚的镜片滚落下来。
“流么得泪哈。嘿嘿!”民俊很大度地说。
其实,民俊的外表是装出来的。 .ukansh.他属于那种“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那类知识分子。从他写的诗可以看得出来:
风儿轻轻地吹着
雨儿轻轻地飘落
我的思念和执著啊
宛若故乡弯曲的山路
……
“人嘎(湘西方言,“我”的意思)高兴哈。”李书记苦笑了一下说。
“真的哈?骗谁呢?完(我)又不是不晓等(湘西方言,“晓得、知道”的意思)蔫(你)的。嘿嘿!”
“不调侃了,等哈完们(湘西方言,“我们”的意思)师兄弟回公社好好聊哈。”李书记把头转向显贵说。“汤书记,完(我)们几个到大队部看看。”
“好的,请。”显贵立声应道。“静平她妈,还处(湘西方言,“站”的意思)在这哈儿(湘西方言,“这里”的意思)搞么得(什么),快点儿回替(湘西方言。“回家”的意思)做饭替(去)哈。”
“好——好——好。完马上回替做饭替。”
“汤书记,饭就不吃了哈。”李书记说。“完给蔫港一哈(我给你讲一下)事后就跟(湘西方言,“同、一道”的意思)完(我)师弟回替(去)。”
“完(我)农村没得么得好七(湘西方言,“吃”的意思)的,但不能打饿兜(湘西方言,“挨饿”的意思)哈。”玉荣说。“李书记,蔫(你)记着和民俊哥一起来哈,完(我)回替(去)做饭替(去)了。”
玉荣说完,一扭身,风一般地离开了。
显贵三人望着玉荣渐渐消逝的背影,顿时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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