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如画送走始终是王翠花和江大雷心中的痛,但这些年,他们尽力掩藏,不想被人发现。可伤疤就是伤疤,即便治愈,也会结痂。后来,王翠花又怀孕了,这次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一丝欢快。于是,江大雷给哥哥取名叫江如龙,给弟弟取名叫江如虎,这名字寄予了父亲对兄弟二人的期许。
天刚刚亮,王翠花和大儿子江如龙就站在门口,左望望,右瞅瞅,满是期待。
大姐江如诗两年前嫁给一个工人,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现在孩子都会跑了。
江如虎在家排行最小,还在中学念书,此时早已收拾好书包,挺着笔直的腰杆上学去了。
大儿子江如龙虽说比如虎早出生几分钟,但哥哥的身份使他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显得格外成熟。他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母亲王翠花用手挡住太阳,不住地往远处眺望,就这样望着望着,直到胳膊酸了,才换个姿势接着看。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江如龙说话:这个点,也该来了!
母子二人此时等待的是军队的海护士长。
海护士长是BJ人,叫海希,人长得漂亮,为人热情,笑声像风铃一般,好听得很。
前段时间,海希来给王翠花定期检查身体时,无意透漏了一些参军信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如龙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上个世纪后半叶,男女老少都想参军,参军报国可是一件大事,一件光荣事。如龙当即表示参军入伍的志愿,王翠花愣了一下,当她的目光停留在如龙那健壮的身体上时,她满意的笑了。王翠花恳请似的望着海希,海希满口答应,大娘,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第一个告诉您。再说了,如龙他爹是退伍老兵,政策上有扶持,参军入伍应该问题不大。
在江大雷耳濡目染地影响下,江如龙从小就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穿上那身军装,能向父亲端端正正地敬个军礼。父亲总是说,子弹从耳朵边擦过的声音,炮弹落地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他一直遗憾自己没能亲身体会过。眼下就有这样一个机会,他怎么舍得错过这个机会呢?
此时的江如龙正穿着一身浆洗干净的男兵制服,只是袖长和裤长不般配。这是父亲江大雷以前穿的旧军装,仔细看,还能看清楚衣服上的血渍底片。父亲江大雷自从转业复员后,就再没有穿起军装了。倒不是不想,只是怕睹物思人。
眼前的江如龙俨然是一副男兵打扮,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几天前就约好了,海护士长要给如龙送入伍资格审查表。填完资格审查表,也就意味着江如龙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了一步。这才是王翠花母子一早就在门口翘首以待的原因。
如果资格审查没问题的话,很快就能收到入伍通知书,拿到通知书就意味着如龙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了。埋藏在他心中十几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在那个年代,部队招兵的名额本身就不多,但想当兵的人多如牛毛,除了满腔热血和一身抱负外,当兵确实是除去下乡、进厂之外的另一种选择。而且这种选择,自带光芒和荣誉,如果在部队提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即便提不了,义务期满后,也能进入国企工作,总之,算是一个金饭碗,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望着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