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郭贤仪……”
这场斗争,她败了。
“传朕旨意:旱魃残暴无道,嗜杀成性,宣告天下,斩之重赏。”
“传朕旨意:司礼监急功近利,擅用私刑,威逼朝廷大员,主审者杖毙,从审者减俸半年,提督李常安御下不严,罚俸一年。”
“传朕旨意:礼部侍郎郭贤仪独具慧眼,鉴忠识佞,忠心侍主,敢于直谏,赏百金赐子爵位。”
三道旨意说罢,女帝现在只想退朝。
可是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郭贤仪仍不甘心:“谢主隆恩,可南郊百姓何其无辜?陛下焉能不顾?”
看着趴在殿上已经没了人样的郭贤仪,女帝压怒回答:“朕自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郭贤仪呻吟着昂首,他的目光纯净:“臣以死直谏陛下,请求陛下下罪己诏,阐述识人不明之错,以安南郊冤魂,以安百官之心,以安天下黎民!”
女帝身子绷直,她看向一旁跪下认错的李公公似笑非笑道:“李大伴当真老了,手下的人都把郭侍郎打傻了,传太医,给郭侍郎治病!”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女帝起身宣道:“退朝!”
她挥袖而去。
李公公连忙起身跟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而殿内,一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随后哈哈大笑,只有个别几位掩面逃走。
石傅老泪纵横上前搀起郭贤仪道:“贤仪,你受苦啦。”
留下的官员也纷纷表示痛心疾首,恨不得以身代之。
郭贤仪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在一阵嘘寒问暖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女帝下朝之后直奔凰栖宫,不许任何人进来。
“混账!给朕把他压上来吊在午门外处死!尸体暴晒三天!”
女帝怒气冲冲,狱卒得令奉命行事。
地牢里,无所事事的姜瑜正喝着稀粥数着天板渗下的水滴。
他不着急。
门吱呀推开,姜瑜余光扫去。
来者是狱卒打扮,他顿时阑珊道:“我还没喝完呢。”
狱卒走近,面容仍被一片朦胧雾遮掩。
不再好奇的姜瑜歪头道:“这是要放我出去了?”
狱卒回答:“差不多吧,是把你吊死在午门外。”
明明是没有感情的声音姜瑜却能从中听出一丝玩味,他不禁失色道:“旱魃怎么了?”
“哦?”
狱卒并未回答,声音的来源在其身后,女帝玩味笑道:“你还不算笨。”
狱卒听见女帝之音,立刻恭敬屈膝下跪,正欲开口却被女帝摆手呵停。
对于这位仙子的声音,姜瑜是刻在心中的。
目睹眼下场景,他便胸有成竹了。
“我一无背景,二没能力,你们囚我在此,除了想借我控制旱魃以外还能是为什么?”
姜瑜声音自然,他越过狱卒看向那位门前阴影:“旱魃怎么了?你们要杀我?”
好半晌,女帝开口问:“你担心旱魃?”
姜瑜摇头:“她不死不灭,需要我一个凡人担心?”
随即他缓步靠近墙栏道:“我只是费解,为何皇帝要杀我?”
“皇帝?”
女帝声音惊讶,狱卒立刻解释道:“臣先前说了午门。”
女帝这才恍然,她解答道:“因为皇帝和旱魃达成一项约定,而旱魃违约了。”
姜瑜诧异的指着自己:“旱魃违约,却要我一个凡人替她买单?这是什么道理。”
“买单?”
女帝虽然不懂这个词汇,但也能大致猜出意思。
她笑着攥拳:“你的意思是,你和旱魃没什么关系了。”
姜瑜拱手:“先前皇帝差人来问时,我已经回答了。”
“可旱魃愿意为了你牺牲本源求雨啊。”
女帝银牙紧咬,她渐渐靠近姜瑜一字一字道:“她可是亲口承认了爱你。”
姜瑜失笑道:“一面之词,若是旱魃愿意因为我而受制于皇帝,那又谈何违约呢?”
他又示意窗外明媚阳光:“请使者转告皇上,这只是旱魃为了逃走所使用的缓兵之计罢了。”
女帝声音阴狠:“那按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用了?”
姜瑜依旧摇头:“一个人有没有用他说了是不算的,要看事实。”
女帝背身随口吩咐道:“就地处死。”
这突兀转折的命令就连狱卒都愣了一瞬。
不过很快狱卒反应过来,起身掐决准备灭杀姜瑜。
姜瑜瞳孔一缩,眼见那冰蓝荧火越发光亮,他急忙开口:“我还有用!我和旱魃还有些交情,可以为皇帝从中交涉!”
“停。”
女帝立刻喝停,狱卒指尖荧火骤然熄灭。
她转身笑着:“朕最讨厌故弄玄虚之辈。”
说罢后她又吩咐:“把他送去净事房,且留他一命。”
“皇帝!”
听对方自称朕,姜瑜愕然,这就误打误撞的褫夺了?
随即皇帝那冰冷的口吻更是让他下体一凉。.unshm
见狱卒靠近,皇帝远走,姜瑜大叫道:“皇上且慢!”
“嗯?”
女帝锁眉转身斥道:“你是想死吗?”
见女帝这般反应,狱卒眉动。
眼下之急是保住未来幸福,姜瑜咽了唾沫艰难道:“皇上可以和我说说旱魃到底如何违约的吗?也许我能有对策呢。”
女帝呵了一声:“净身后再说也不迟。”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是刚出地牢就听背后传来哀嚎:“想我姜家十九代单传,传到我这一代竟要绝嗣了!娘亲啊,孩儿不孝啊!孩儿这就一死了之!”
“十九代单传?”
女帝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察觉到这股情绪后饶是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自成年以来,自己多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
这时狱卒正背着惨遭打昏的姜瑜走出地牢。
见女帝杵在门外,狱卒慌了一下随后立刻屈膝跪道:“惊扰陛下思考,臣万死难安。”
女帝回神摆手自语道:“自朕登基以来,大力打压阉党,想来净事房的人该有许久没有动过刀了……”
狱卒点头:“陛下圣明。”
女帝也嗯声又追加理由:“他乃十九代单传,朕向来宽仁,若是断其宗嗣,未免显得心狠手辣。”
狱卒附和:“陛下仁慈。”
正当女帝还要说些理由时,一股腐臭的味道钻进鼻腔,叫她不悦皱眉,于是吩咐着:“去把他刷洗干净了,用些香料,再换一套常服。”
狱卒被这命令惊掉了眼,但他听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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