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特殊的医院,病人自己是无权签署出院单的!谭白明恰恰利用了这一点。他从送谭凝住院那天起,就没打算接她出院。谭凝在谭白明眼里还有利可图,谭白明但凡捉住机会,就一定会剥削她所有的东西,而谭白明,向来就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伴随着永远联系不上的谭白明,与之而来的,是谭凝更大的恶梦——周艺。
自从发现谭白明刻意的“消失”,谭凝便抓住一切机会想要自救。
她向医生证明自己俨然恢复成一个思维敏捷、能跑能跳、能吃能睡的正常人。她不需要像个精神病人一样住在四院,浪费医疗资源,她应该马上、立刻办理出院手续。
为此,她甚至想过放下仇恨,不再设想对谭白明的报复计划,她想忘掉过去做一个永远丧失记忆的人……她每天都在想,洗脸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坐在活动室里听别的病人叙叙叨叨的时候。可到了夜里,她又不甘心,不甘心被谭白明耍,不甘心他们一家三口仍能自由地、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一日三餐。
那些翻来覆去的想法像毒药,她想得太多,都快想吐了。
这是一种迟缓的病痛,慢慢地,那种让她出汗的尖锐的恐惧,鬼鬼祟祟潜伏进来,变成四院生活的一部分。病房的颜色、医生的目光、病人的吼叫、食物的味道……在她身上扎下了根。
谭凝还是对每一个医生、甚至护士说自己很正常,完全恢复了。但是,在说了太多遍以后,她那些话变得软弱无力,就像衣服洗了很多遍之后,图案会磨损得模糊不清。
有一天,一个女病人在在饭桌前对着她露出好奇同情的表情。
谭凝本不想搭理她,但对方直到休息室里还不愿“放过”她。
“你想干什么?”谭凝问。
“我曾经也想过。”女病人和善地对她说话,眨眨眼睛,“但是,你没发现吗?我们或许是来了这里之后才病了。这儿的人都有病,你看看她们,再看看自己就知道了。”女病人低下脑袋,在谭凝面前环顾一番四周的人,有人发呆,有人痴笑,有人自言自语……女病人像个洞察世事的哲人般说道:“四院最不缺的就是急于证明自己一切正常的精神病。”
是啊,她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过自己,她在别人眼中究竟成了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