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凝的本意并非向电视台的领导延长病假,她将这次外出当成一种试验。周艺开车将谭凝送到台领导所住小区,谭凝因为手头没钱,还向周艺借了几百元买了些进口水果上了领导家门。
对方客气地对谭凝的身体状况表示了关心和慰问,并宽慰她,刚出院不必着急来台里上班,她的工作目前分配给同组的其他几名同事,还算得心应手,大家也很关心她。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将来更好地投入到新闻工作岗位中去。谭凝有几次差点没忍住,想问问她的这位领导,能不能由单位出面给自己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毕竟谭凝在电视台仍是一名正式在编的职工,于情于理,单位不能置她于不顾,她觉得在四院里过的每一天都像在忍受精神的酷刑。
可她想到袁枚的死,想到谭白明,想到在楼下等她的周艺,那些话还是忍回了肚子里。这是一个现成的机会!
只要能忍这一时,好过以后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强,哪怕她有精神病史,不用偿命,不是还得照样关回精神病院吗?更重要的一点,她想有朝一日能重返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中去!
谭凝从台领导家出来后,周艺漫不经心地问道:“难得出来一次,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坐坐?我自己有个小的诊室,不过不接待病人,只是自己做些研究的地方。”
为了表示对周艺的感谢,谭凝几乎没有犹豫就对他的提议表示出应有的兴趣。
周艺发动汽车,乘着夜色将谭凝载到了金马桥老房。
彼时的金马桥还算不上废墟,但也绝没有灯火通明的夜间景象。这是主城里的老城区,曾经的繁华在周边高楼大厦的映衬中,卑微地有些抬不起头。年轻人在这里已经成为稀有产品,一目望去,金马桥是一马平川式的平顶砖房,偶有几幢二层私房穿插其间,也丝毫没有鹤立鸡群的傲然之势。
周艺将车停在马路边,车上显示已是晚间10点。他点亮手机电筒,延着不允许汽车通行的小道,领着谭凝往屋群里深入,一边提醒她注意脚下碎石,一边指着一处偶然路过的黑漆漆的门头,告诉她,这是他曾经就读过的小学,叫花街巷小学,谭凝顺着电筒微弱的光亮望去,果然在暗色的路边,有一扇不成规模的铁门,透过铁栏杆,隐约看得见里头简易校舍的建筑轮廓。
“不过这里早就停止办学了,金马桥如今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哪里还有学生在这里读书,我们所处的时代变化总是太快,政府也有了拆迁计划,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学校就不复存在了。”周艺温吞吞地感慨时间的流逝和对过往的缅怀,脚步却并未停留,他一路心情似乎很好,指给谭凝看了很多地方,一会儿说哪里是菜市场,一会儿又说哪里曾经有个土地庙,尽管这些地点的原貌全都被黑夜掩盖得不见踪迹,他还是滔滔不绝、兴致勃勃地向谭凝展示这里曾经有过的壮阔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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