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坐车的年轻人胆子小些,站在摩托车旁边,身体有些发抖。看我和房指导员过来,怯怯地注视着,待走近时,我端详着这个年轻人的脸,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没想到年轻人看见我,忽然问道:“你是风雨叔叔吗?我爷爷这几天一直在说你又回蓝湖来了,我们家有你和我爷爷的合影!”
这应该是焦所长的孙子,我和焦所长一起工作时,焦所长谈起过孙子在青镇老家跟爱人上学,焦所长的爱人是中学的老师。
“哦,你爷爷还好吧?他不是到外地看孩子去了?”
“真的是你啊,风叔叔!我爷爷到外地给我小姑家看孩子,现在回来了,不愿意住在县城,回老家和奶奶我们三人住,我是焦白。”
我侧脸看了一下房指导员,房指导员说道:“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在青镇见过你。你爷爷还好吧?我们都很想他呐!”
我说道:“你这孩子,晚上不在家里陪爷爷,瞎跑什么,快骑车回家吧。这两天我正想去看望你爷爷呐,回去让你爷爷准备好毛尖,说你风叔叔去喝茶。”
焦白大出意料,没想到爷爷的名号这么管用,这样就轻易过关了,急忙从怀里掏出烟给我和房指导员点上,然后骑摩托车一溜烟儿地向青镇方向驶去。
我说道:“焦白这小子肯定也有事儿,不过咱们留置他有些不妥当,肯定会惊动老所长,到时咱还得把他送回去,那太尴尬,反正他跑不了,这几天有空我正准备去看望一下老所长。
有关头几天这起抢劫杀人案的协查材料陆续传来,犯罪嫌疑人没有留下什么DNA证据,倒是省局专家根据日渐恢复的女司机描述而做的嫌疑人画像,令我和房指导员感到震惊,因为其中一张与焦白有某种相似之处。
我坐在办公桌边,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把烟气吹到桌上的模拟画像上,脑海中仔细地回想昨晚焦白的形象,极力地想把他从眼前的画像中排除。
画像是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加上人面的构造模拟出的,只是作为参考。当时的情况,性命即将不保,极度恐惧之下,没有人再关心嫌疑人的长相面貌,受害人的表述多是基于当时残留的直觉,故此模拟画像的准确性非常低。
我不甘心地从工具箱中拿出放大镜,对着画像再三斟酌,结论还是让我吸了口冷气。隔代遗传,焦所长遗传给孙子的特征我太熟悉了,画像线条的神奇之笔,隐约间复现了焦所长眉宇的特征。
我颓废地扔下放大镜,身体后仰到椅背上,头仰起来,看着烟气袅袅地在脸前彷徊,直至凝止不动,好像与时空一起定格。
这一刻太漫长了,如果这是事实,命运之神当有何等的残酷!
直到烟蒂灼痛了手指,我才缓慢地站起身来,扔了烟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脚掌与瓷砖发出一些轻微的摩擦,好像是钟摆有节奏地敲打着我的意识。
院子里有车开进的声音,没大会儿,我办公室里的门响了两下,我还正沉浸于对案件的思索中,刚转过身来,门却被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河渭汾,这让我有些意外。
她直接把门开得很大,用手在鼻子前扇动,说道:“这才几年不见,小帅哥什么时候变成了老烟枪了?”
我也赶紧打开窗户,让烟气透出去些,一边说道:“河大镇长,也不让镇政府办公室通知我一下,你这是突击检查工作啊?”
“你不去汇报,还不兴我来检查?”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我把她让到沙发上,在她对面坐下来,沏上一杯茶,递给她。
“刚来几天,正赶上大案缠身,没能及时的向镇党委政府汇报工作,请河镇长谅解。”
河渭汾撇撇嘴说道:“你不光是绿镇派出所所长,你还是蓝湖县公安局副局长,都升到副处了,下一步就接局长了,我充其量才是个小正科,说起来,我得向你汇报工作才行。”
说着,她脸向我凑近,端详了半天,女孩子特有的香气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最后她摇着头说道:“啧啧,真看走眼啦!当年我怎么看都是你脸上土气太重,不是当官儿的料,还是我爹的眼光老练,那一年,你去省城进修,我爹遗憾地说过:‘小风离开蓝湖太可惜了,他眉宇间有股正气,前途无量啊!’这要是姮丫头还在,见你回来,不得把她兴奋得几天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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