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有雨。
一把黄纸伞展开在红枫树下,遮蔽着躺椅上的老人与一旁的女子。
红衣女子执伞,却不理会已被细雨打湿的右肩,只是静静站在老人身侧,随他一起看着眼前的树。尽管如针刺的寒意不断纠缠她的伤痛处,她的面容依旧那么清丽,那么不屑一顾,冷冷地低下头朝老人身上那一袭白得发亮的毯子望去,有雨渗过红叶落在毯间,不免生出一丝忧虑来。
斜雨打在红枫叶上,轻轻地发出一些清脆的落雨声,与老人痴看时不自觉发出的几道鼾声重叠又交互,交互又重叠。终于在某刻,老人似乎清醒过来,将那滞留在枫树上的视野收回,他咳嗽了几声,便开口道:“一大早便跑了出去,想必又去了那儿。”
陈初意未言只是颔首,而伞下发髻上那蝶状的红绳儿却淋上了雨,此刻却抖动了起来。
黄纸伞倾斜着,将老人的上方牢牢罩住。
老人接着说道:“畜生还是着急了一些。”
黄纸伞愈加倾斜,陈初意的背愈加弯曲。
“他逼着人走,总归是不行的,不过……大抵也差不多了。”
“畜生便是畜生,但。”
老人顿住,却不再言。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难言之隐。
他叹了叹。
“终究是为了少爷。”陈初意说道。
“你——大——胆!”
老人用劲地拍了拍躺椅,吓得陈初意丢掉了手中的黄纸伞,连忙跪落于湿地间。细雨怎会放过这等时机,也连忙落在了老人全白了的发丝上。老人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凉,也似乎很快冲熄了他突然爆起的怒火。
他轻咳了一声,朝后摆了摆手。
陈初意依旧跪姿,却挪到了老人身侧。
“转过去。”
红衣女子便转了个身子,跪着将背留给了躺椅。
老人用枯瘦的手取出早已藏在怀中的玉笄,亲手将藏在陈初意那乌黑秀发之中充当发髻的长筷取出。长发如瀑,像极了流云,那一抹掉落的红色丝绳宛若一道霞光。
“不小了,跪也跪了,这及笄之礼便也成了。”老人挽着她的长发,欣慰的说道,“都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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