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长枪犹如离弦急速飞射而出的利箭划破夜空,直至那堆染着骨灵的烈焰前,飞雪呼啸之中,激起漫天尘雾。
霎时群马惊退,蹄落嘶鸣。
孟子义连忙勒住马绳,却也在浓雾里连退三步。他架起手中银枪,在层层喧嚣里等待着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凝视着寒风里不知由何物造成的雾霭。
红衣女子临空掠地,将双手置于那长枪之上,便瞧见那其后已无一丝生机的火焰,虽然她已借风雪扑去了绝大的火势,可那骨血里所蕴含着的魂灵早已被炙烤殆尽。
却见长枪飞转,于浓雾里杀出,直奔那赤焰马上之人。
陈初意杀机尽显,一双秀目里只有那临空一击。
孟子义于赤焰马上终于瞧见了那朝他扑面而来的寒风与雪,一股携着肃杀的杀意。他慌乱之中提枪接去,于枪身激烈碰撞的火花里,融化了飞落的冰雪,直至银枪破碎,铁甲银盔尽散。
有人被挑飞于夜空,滚落于泥地之间。
待陈鹿灵牵着秦绾绾到来之际,那层层雾气才稍稍散去。可他一眼便瞧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妇人与那堆烈火中还未焚烧干净的残骨。少年郎匆匆挡住秦绾绾的视线,紧紧抱住她转过了身。
一把金枪斜立于某人的喉间,锋利无比的枪尖教周围将红衣女子团团围住的大刀们不敢妄动。
四处,是被点燃的房屋,映照着晃动的大刀,一时银光烁烁。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一招便将力大无穷的孟将军击落马下,毫无反手之力。
正待原本是兵卒,却成为了村人口中马匪的人们还在犹豫着该如何是好之时。
天上,黑夜,落下剑雨无数。
无数的红衣女子立着长剑反将那数百人重重围住。
“红叶初落,天地芳华!”
“日月乾坤,剑破归霞!”
又见齐刷刷半跪而下,朝那拥挤的马群里齐声喊道:“参见尊主阁下!”
陈初意毫无面色的看着那苦苦求饶的人,一代据城守将,也能如此卑微。
枪尖抵过他喉间透红的肤色,使得涕泗橫流的孟子义在绝望时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的面容与那一把立在风雪中刻着羽翅飞虎的金枪。这才依稀辨认出,当年有一人也是拿着那一把骇人的金枪领着不知从何杀出的兵马,将北梁大军赶出了雍城,直至稷山长城以外。
“你是——”
话未出口,已被枪尖戳穿了喉骨。
人头滚落于泥地。
陈初意向来不废话。
而围着的人群已有骚动,却听得有大刀落地的铿锵声。
但陈初意显然不想放过与那人同属一丘之貉的那群人,她憎恨这类人,与生来骨子里带着的孤傲性子一样,她不允许这群也许曾是军士,也许曾是哪里的山匪,或许可能还有逃难的可怜人加入其中。无论陈鹿灵将来会如何看待她此刻的冷血,那些人都将陪葬一位曾经忧国忧民的良臣去往无间地狱,受那地莲炙心焚烤。
她冷冷的站在风雪里,朝那些与她同衣色的红衣女子们厉声下令道:“红叶听令!”
“杀光这些害你们家破人亡的贼人们,一个不留!”
远处,秦绾绾终于从陈鹿灵的怀里挣脱而出,她瞪大了哭红的眼睛,瞧见了前方此生此世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到处是乱剑与刀,血肉横飞。
飞雪落在少年郎的白衣上,侧过脸,不再看那一边倒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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