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黑布后的陈鹿灵沉默的看着初意姐背后那一块裹着的黑布，想起那天布满血色的夜里。刹那间，他不敢再看，便看向初意姐身后不断抖动着的发髻，凝视着那一抹化为飞蝶般的绛色。
终于……还是要被带回去了么？
他闻着初意姐秀发间传来的清香，想起那一座庭院里的红枫树，又想起庭院里流淌过多少的红血……他记得，有许多人不顾自己的性命要杀他，而正当他以为从此能够远离那样被杀与杀人的日子时，初意姐拦下了他。
但很快，当一座残缺的城墩映在雪景里时，陈鹿灵发现并不是如此。
赤焰马停在稷山山脚，它似乎像感应到了些什么， .kshｍ朝着落雪的天际嘶鸣。
嘶鸣声里，红衣女子顶着风雪走上了山。
陈鹿灵踩着厚雪，随着初意姐一直走到了被白雪掩盖了的城墙边。
陈初意走向了稷山上的长城。
山高风大，扑面而来的飞雪砸得少年郎有些生疼，他呼了一口热气，踉跄着踏上墙体下的青砖。
稷山的一角，长城外的一侧。
全是无名之碑。
远处，浓雾里有一只孤鹫于白纸划出一线，震落些树梢上的积雪，砸在某块石碑上。
石碑无言。
彷佛永远冷若冰霜的初意姐满含热泪，双手覆于城墙浮雪上，她似乎自言自语道：“父亲，你们还好吗？”
陈鹿灵听罢，死死盯在那些似乎散发着雾气的石碑上。
“当年，北梁军南下入楚，是他们……”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半跪于少年郎身前，将手掌托在他的眼底。
一枚如勾血的虎符与一只刻有红叶的玉简。
少年郎只默默接过那一枚玉简，入手时，尚有些温存。他昂首看向浓雾里的山色雪白，说道：“那些红叶姐姐们，是爷爷在楚地收留的吧。”
“请殿下接符！”陈初意仍旧跪着，一双如剑英眉，教周遭旁人不免形秽。
陈鹿灵怔怔地转过身，自语道：“离家出走的少年郎，哪里是什么将军，倒不如那些被收养了的可怜姑娘家……”
城边，飞落红叶几片。
多少，却道无数长剑。
寒霜凝于飞雪，红叶落处几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