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整整三天三夜,守候在杰拉德·埃尔南多床边的邦迪斯·艾恩拉特终于迎来了属于她的奇迹。或许,我是说或许,“奇迹”这个词并不准确,似乎让某种玄妙莫测的命运压过了女孩这几天来不懈的努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真是个奇迹……”年轻的治疗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
尽管杰拉德意识还有些模糊,他依旧认出了那是邦迪斯·艾恩拉特的声音,一个比他和青年长一岁的治疗师。
“我的剑……我的剑在哪儿……青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躺在这……”杰拉德挣扎着想要做起来,但由于过度虚弱,他根本做不到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躯体。
“杰拉德……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剑剑剑,还有青那个家伙……明明自己小命都差点丢了,脑子里还只有别人,麻烦你在担心别人之前能不能先担心担心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治疗师像一只声音清脆的金丝雀,喋喋不休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忧虑,“真是受不了……算了……你是病号……我不应该跟你计较这些!”
看着表情有些木然的杰拉德,艾恩拉特先是犹豫了一下,随神色凝重地说:“对不起,杰拉德,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但是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们的传送塔只找到了你,等参谋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青和安妮埃丝的奎塔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没法定位。”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还活着没有……”杰拉德虚弱地说到,艾恩拉特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悲伤。
“真的……真的很抱歉,杰拉德,参谋部真的尽力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艾恩拉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
“为什么要道歉,你甚至不知道凯尔尼亚的行动,这些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救了我,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搞砸了任务,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别这么说,杰拉德……真的……”艾恩拉特眼睁睁的看着泪水从杰拉德的眼角流出。
整个病房被杰拉德无言的悲怆充满,艾恩拉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悄悄离开了房间。
当艾恩拉特见到从传送阵中抬出的杰拉德时,她完全呆住了,根本认不出来面前的血人是她所熟知的杰拉德·埃尔南多。她像一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急救班把杰拉德抬上担架,匆忙的送向埃瑟医院。围观的不仅有参谋部的成员和其他革命军战士,埃瑟城的平民也被这巨大的奎塔波动吸引而来,一时间,各种惊恐、混乱的声音都一股脑涌入艾恩拉特的思绪中,让她有些想吐。直到医疗班班长,一直带着黑框眼镜的肖恩·莫里亚蒂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头,艾恩拉特才从这恍惚中醒来。
“那是杰拉德·埃尔南多,邦迪斯!我们不能让他死!”肖恩·莫里亚蒂原本儒雅温柔的声音在此刻如同惊雷,将艾恩拉特的思绪彻底炸开。
十二处穿刺伤,肋骨骨折,第五节颈椎骨裂,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
艾恩拉特能感受到杰拉德奎塔正在随着生命一同流逝。在第一个晚上,艾恩拉特所在的医疗班倾尽全力也只是将杰拉德的基本生命体征稳住,但伴随着失血的感染却在不断恶化。在这种情况下,艾恩拉特只能保守地使用自己的术式,因为和感染抗争的并发症可能随时要了杰拉德的命。看着在病床上神情痛苦的杰拉德,艾恩拉特彻底被无力感裹挟。
到了第二个晚上,肖恩·莫里亚蒂调制的草药起了作用,感染止住了,但内脏上的伤口缝合破裂,杰拉德再次因为失血而休克。在连续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治疗中,整个治疗班都陷入了疲惫和绝望中。艾恩拉特平日里精心打扮的头发也彻底被汗水浸湿,她一夜没有合眼,也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双手因为术式的过度使用也止不住的颤抖。
“莫里亚蒂先生,杰拉德……还能挺过来嘛……”艾恩拉特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邦迪斯,我们都尽力了,你也一样,现在就看埃尔南多自己的意志力了,如果……不……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恐怕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了。”肖恩·莫里亚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强装乐观。
艾恩拉特推开急救室的门,久违的呼吸了埃瑟清凉飒爽的空气。她有些受够了总是祈祷。
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艾恩拉特的脑海中。
大约也就是在近一年,在埃瑟城中开始流传有关于一个神秘术师的传言。据居民们所说,这名神秘术师的拥有能治愈一切伤痛的能力,已经有不少在捕猎的猎户得到了她的救助。艾恩拉特一开始也并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因为她根本没空关心这些无可考据的故事,直到有一天杰拉德·埃尔南多告诉她,他在一次修行中也被那名神秘的术师救助过。
“所以,你见到她了?这种事如果你和青说的话,她绝对会连听都不想听的,也就我还会愿意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不,邦迪斯,那不是个留言,那是真的!我能感受到我伤口上残留的奎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类型,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安妮老师那样,只不过要更软乎一点。”杰拉德认真的争辩着。
“软乎是个什么形容词啊……你是不是想说温柔?你真的应该多读点书了,杰拉德,不然你真的早晚会变成笨蛋……不对,现在已经是笨蛋了。”
“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笨蛋,我可是很认真的。”
“就是因为太认真了所以才会显得你很笨蛋啊。”
太阳落山之前,邦迪斯·艾恩拉特终于在雪山前松林中的一个木屋中找到了那个神秘的术师。那神秘的术师是一名老妪,却有着十分别致的奎塔气息,厚重而灵动,是艾恩拉特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艾恩拉特不厌其烦的祈求着老妪,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杰拉德的情况危急,老妪先是不耐烦地想要赶走她,但当她听到杰拉德这个名字时,突然又转变了主意,不情愿的答应了艾恩拉特,和她一同前往埃瑟的医院。在肖恩·莫里亚蒂和艾恩拉特的见证下,老妪开展了她的术式,只是短短一瞬,就将杰拉德原本紊乱的奎塔稳定了下来。
“这……这真是神迹……”肖恩·莫里亚蒂感叹道。
“这是术式,才不是什么神迹。”老妪冷漠的说。
她名为蒂拉·威利斯。
走到埃瑟医院的一楼大厅,艾恩拉特看到蒂拉·威利斯正端坐在楼梯间旁的木凳子上,浅黄色的抹布长袍遮挡住了她的脸颊,让艾恩拉特看不出来她的神情。
“蒂拉女士,您怎么还在这?”艾恩拉特没有想到蒂拉·威利斯竟然还在埃瑟城中,按照她的性子,应该早就拂袖而去。
“怎么,埃瑟城不欢迎我吗?”蒂拉·威利斯揭下头上的袍子,冷漠的说。
“没有这个意思啦……埃瑟城怎么会不欢迎您……只是我以为你应该不太喜欢这里……”面对蒂拉·威利斯的责问,艾恩拉特有些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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