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前的诺维兰如同幽魂一般化作了白色的光辉,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威尔和青眼睁睁的看着,在不远处的钟楼处,原本消散的的光辉再次聚拢形成“诺维兰”的形象。诺维兰带着轻浮的微笑,晃动着钟楼顶层那巨大的钟摆,将夜晚的宁静彻底打破,震耳欲聋的钟声彻底响彻了整座维费恩城。
“听上去不像整点报时,维斯特洛还有这个习俗吗?”威尔冷不丁的说。
“靠……这简直太诡异了……无论是这座城,还是那个叫诺维兰的男人……如果真的和他说的那样,这座城就是一个充满犯人的监狱,为什么连这些最基本的商业活动也一个不少?”
“说实话我也很惊讶,在维斯塔的情报中居然对维费恩特殊的情况只字未提,不过想想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就是了,安德里安的势力比我想象的更加深远,就是这样。”
“就知道你靠不住……居然还会和那种家伙合作……”青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福特那张狰狞的脸。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踢爆他的屁股,然后再把这些事一件一件的问清楚!好不容易能知道和凯尔尼亚有关的事情,我可不能就这么放过。”
“我还以为你打算逃走。”
“别开玩笑了,我在已经再也不会就这么逃跑了。”少女的目光中只有坚定。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黑压压的人群已经从他们那方正的住所中一股脑的涌了出来,顷刻间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熙攘的人群中充斥着阴沉的声音,那是囚犯们充满疑惑和怨恨的低语。
“维斯塔忠诚的子民们啊,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处决这两个革命者的人,将会得到秩序的恩宠,离开这维费恩城!”诺维兰张开双手,面带狂热地说道。“来吧,秩序的破坏者们,这场游戏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命丧于此。你们的傲慢和胡思乱想就到此为止了,作为一名正直之士以及维斯塔忠诚的子民,我也不能允许你们这样的人继续为祸人间,维斯塔的子民们,请动手吧!”
诺维兰的声音如同一道响雷,炸开了原本阴暗的人群,让他们的眼睛重获了光芒,将某种混杂着希望和恐惧的情感注入到了他们的大脑中。“囚犯”们纷纷望向高居钟楼上的诺维兰,这位典狱长做出了一个典雅的行礼后,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消失在了夜空中。
“你听到了没有......诺维兰大人说......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出去了?”原本目光呆滞的犯人们纷纷变的躁动不安,纷纷向二人靠拢过来。
“这两个人是哪儿来的……怎么还有个女人……我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杀了这个男的……我想要他的剑……”
人群中传来囚徒们阴沉的低语,他们的视线纷纷从诺维兰身上集中到了位于中心的威尔和青身上,从空气中的奎塔透露出的
“喂......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啊!你们打算就这样任凭那个嘴里一直说着秩序秩序的眼镜男摆布吗!”青环顾四周穿着和普通人无异的囚犯和身着银铠的城卫,她惊人的发现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在领口露出的皮肤处,都有着非常显眼的烧伤伤疤。而从他们那毫无生机的目光中,少女看出了恐惧与愤怒,折射而出的是他们内心的扭曲与痛苦。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青喃喃自语
“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整座维费恩城只有诺维兰一个士官吗......”一位手持弯刀,身型佝偻的老者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反抗他!”
“因为仅凭他一人......就足以杀死整座维费恩城里的三千七百人......难道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吗.....我再也不想......不想受到那种折磨了!”老者说完便持刀向神情纠结的少女跃去,但在半空中就被威尔一脚击落。
“你在干什么,真打算送死吗?”威尔注意到青原本沸腾的奎塔此刻又突然冷却了下来,手也只是虚掩着放在刀柄之上,并没有任何挥击的意向。
“他们都是帝国严刑峻法的受害者!这种事......我做不到啊......我们就是为了结束这不公的压迫才奋起反抗的......”
围绕在四周的囚徒们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对话而停下脚步,而是前仆后继的向势单力薄的少女冲去,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利器,如同某种扭曲的铜像般骇人。
威尔一面用刀柄击退了几个张牙舞爪的亡命之徒,一面说道:“你难道真的认为他们都是无辜之人?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们的心早就浑浊不堪了。”
“即便是那样......我也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力......他们的命运应该交给更公正的法律来决定,这才是我们革命军战斗的理由!”青握紧了刀柄,却依旧没有动手的迹象,只是紧皱着眉头。
“即便你下一秒就要被他们撕成肉片,即便你放弃了你的同伴,任凭他们等死,你也不会出手吗?”
“我若出手,那我一直以来所战斗的理由......又究竟是什么呢?”
出于对自由的向往,四面八方涌出的囚犯如同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向广场中心的二人扑去。一时间,怒吼声,悲鸣声充斥了整座维费恩城,空气中的奎塔也宛如蜂群混乱的团聚飞舞。
“你当真这么想?”威尔将奎塔注入刀刃,扫开了三个疯狂的囚徒。
“若是安妮埃丝,她一定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威尔从少女的声音中听出了坚定。他不断的击退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囚人,他们对于自由的渴望转化为了疯狂的怒火,尽情的倾泻在二人的身上。但仅凭借愤怒并不能伤到威尔分毫,这位剑士收起了他那柄纯白色的利刃,只凭赤手空拳就将来袭的囚人依次击倒在地。威尔强悍的体术迅猛而高效,没有什么多余的招解,每次只需寻找机会在脑后或喉部奉上一记重击便可以将暴徒击晕在地。
趁着青的一个不注意,威尔直接拦腰抱起了少女。
“哇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别乱动了,小心掉下去!”威尔说完便发力曲膝,纵身向上高高跃起,转眼间就到了广场一侧五层高钟楼的房檐,随后又轻快的在建筑中穿梭跃动。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甩开饥渴的人群,囚犯们如同一团团黑色的潮水在街巷中涌动着,追随着威尔的脚步。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威尔在一个落脚处停了下来,如扔麦秆一般随意地把青放了下来。
“不是你说要逃跑的嘛。”威尔故作无奈的说。
“你你你......你刚才手放哪里呢!!”
“还不是你一直在乱动。”威尔头一次见到青面红耳赤,张皇失措的样子。
“你.......算了!”青整了整衣服,很快冷静了下来,“我可没说要逃啊,我只是说不想伤害那群囚犯罢了,这场游戏我还是去要奉陪到底的。”
“你可真是个贪心的家伙......那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威尔弯下腰,双臂交叉形成一个环,“上来吧?”
“哈?”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眼镜男真身应该就在那座不能再显眼的塔里;而你又不想一路杀过去,那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咯。”
“什么......什么唯一的办法?”
“你飞过去,下面的这群家伙我来处理。”威尔向下看了看正焦急地冲上楼梯的囚犯们,如同看到猎物的蜘蛛一般张牙舞爪,丝毫不掩饰自己露出的獠牙。
“请容我拒绝……”
“那个眼镜男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游戏,青,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囚犯,在他的眼里只是笼中困兽罢了,在这场动乱中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站在高处俯瞰我们的困兽之斗,那个塔就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少女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嘴唇,说到:“好吧,那到底要怎样——”
青话音未落,威尔就抢先一步抬起了少女,如同扔铅球一般将少女纤细的身躯高高的跑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在威尔的判断中,既然青已经自行领悟了咏唱,那么就代表着她对于奎塔的掌控力又进了一步,通过将全身的肌骨用奎塔包裹来保护自身这种事情,她应该可以自然而然地做到。
“就算做不到的话,那大概也只是鼻青脸肿的程度吧。”威尔暗自想到,“那个眼镜男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很困难,这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也算是随了她的愿了。”
虽然诺维兰的术式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是对于光的控制,但据威尔的判断,其本质上还是空间性质操纵类型的术式。能够创造光和热的术式必定会驱动奎塔内的元素,但从刚才诺维兰的幻影上,威尔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稳定的奎塔,甚至可以说诺维兰所创造的投影过于稳定,不像是通过术式直接创造而出的存在,而是通过术式间接形成的障眼法。尽管并不存在能创造稳定光热的术式,但是能如太阳般稳定提供光热的法器是确实存在的正式法器与术式的结合,给予了诺维兰自如操纵光的能力。
真是个冠冕堂皇的能力。
“呜啊啊啊啊!”青宛如流星一般飞速地划过了夜空,一头撞入了塔内。
威尔总是那么难以捉摸,少女也并非是一个善于揣测的人,更不善于表达和话术,因此她没有办法轻易的从言行中猜测出他的真实目的,她也对威尔的真实能力一无所知。但少女唯一庆幸的事,就是同威尔站在了交易这个天秤的两端。
“威尔这家伙是真想杀了我啊......”少女灰头土脸地从一堆砖块中爬出,丝毫没注意到一旁惊异的诺维兰。
“多么粗暴不堪的登场方式啊,不过倒是很符合你们恶徒的作风!”
“废话可真多。”
话虽如此,在这个与诺维兰单独对峙的时刻,青的心里依旧充满着不安与焦躁。凭借刚才的一击和被融化的城卫,少女大致猜测出了诺维兰的术式和“光”有关;无论是幻像还是光束,应该都是借由光的折射所实现的。但在这漆黑的夜里,光源又是从何而来,在这昏暗的房间中,这位口蜜腹剑的典狱长又将怎样战斗呢?
“我是个绅士,所以,就请你先出招吧!”
“哼,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只是幻像吧。”青毫不在意诺维兰的话语。
“哈哈哈哈哈,真是敏锐!”诺维兰的笑声在挑衅中透露着些许的兴奋,“看来你已经领悟到我的术式大概的能力了,不过你恐怕只理解了我‘能够做到的事’,但对我’将要做的事‘还是一无所知,不是吗?光的本质和组成是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当你每天沐浴在阳光下,用夜灯点亮视线后,还有想过光的其他可能性吗?光是质朴的,是神圣的,更是千变万化的。”
青只觉自己后背一阵灼热,便尽全力向一旁滚去,而而映在少女眼前的,是刚刚背刺她的诺维兰,和她交谈的诺维兰,以及另外四个手持不同形态光刃的诺维兰。
“喂......开什么玩笑......”
“请容许我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美丽的革命军小姐。”诺维兰微微一笑,“厄尔厄尼·诺维兰,维费恩的典狱长,将会代表秩序处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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