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凯萨德这个名字从威尔的口中说出时,青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艾萨克·曼施坦因,凯萨德的前城主。这位老者由于在公开场合表明了对于诺曼·帕戈带领的反叛军的支持,被迫接受了维斯塔帝国的全面调查和撤职,凯萨德也从原本半独立的城邦变为了维斯塔直辖管控的省会。在革命军中关于艾萨克其人的谣传甚广,有人说他还活着,并且和革命军的领袖诺曼·帕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潜伏在维斯塔的身下,筹备着一场大反叛;还有人说他早就离开了维斯特洛,前往另一个大陆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青本人对于艾萨克·曼施坦因并无任何特殊的印象,只是对他有关魔导科技的研究十分佩服,现在维斯塔和革命军所使用的魔导信号针都是艾萨克的研究成果,还有很多青说不上来的小物件,相传也是艾萨克在凯萨德的发明物。就连安妮埃丝也曾经表示过对于艾萨克的赞叹,很难想象艾萨克是和他们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物,他的很多理念和奎塔的研究都远超同时代维斯特洛的水平。
但现在摆在青面前的,是更为纠结的难题。
在她的心中,少女一直相信安妮埃丝还活着,可当她终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喜悦之情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她更加担忧自己是否会再一次失去安妮埃丝。现在青要做的事情只要一件,那便是将安妮埃丝解救而出,她知道这绝非易事,想要进一步求助于威尔也绝对是强人所难。威尔已经帮助了自己那么多,她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威尔为她冒险。从青决心前往凯萨德开始,她知道这就意味着她与威尔之间的约定难以维系下去,所以她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青留下了安妮埃丝送给她的十六岁礼物,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略显沧桑的银戒指,同时也留下了一封信。里面写下了威尔的到来对革命军的意义,维斯特洛现在的局势,以及,她对威尔感到有多么抱歉。这是属于她自己任性,是她自己的赎罪之路,倘若就那样满不在意地拉上别人,只会让青自己感到不齿。少女想到,即便自己失败了,也能够在最后陪在安妮埃丝的身边,也算是自己报答她恩情的唯一道路,当安妮埃丝给予了自己生的机会时,她也愿意为了安妮埃丝而慷慨赴死。
在深夜中,青匆忙的写完了那封信,悄然离开了正熟睡的威尔。
一个人走在维斯塔的大地上,让青有一种满足感,她似乎终于成为了自己人生的掌控者,而她下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挽救自己已经在悬崖边上的人生。根据革命军在凯尔尼亚的计划,鞑姆接的传送阵并不会直接将他们传送回埃瑟,而是将他们传送到革命军位于凯萨德东面的一个据点。所谓据点,也不过是维斯塔所废弃的一个堡垒,自从里德省彻底归属于维斯塔之后,由于地区附近的战乱彻底被平定,作战用的堡垒也就没有任何继续使用的必要。革命军在凯萨德部分同僚的帮助下,在废弃的堡垒悄然布下了传送阵和隐藏术式。青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这些行动,但确却将这个堡垒在地图上的位置牢牢的刻印在了脑海中。她曾经在凯尔尼亚行动之前彻夜背诵行动的全部流程,只为了不拖安妮埃丝和杰拉德的后腿,现在,她的努力在此时此刻似乎终于派上了用场。
少女一个人走着,感受着新鲜,略带潮湿气味的空气从她的脸颊拂过,摆动着她的衣领,拨动着她的心弦。很快,林中的堡垒便出现在了青的眼前,她越靠近堡垒就愈发的谨慎,仔细的感知着周围的每一缕奎塔,生怕再次像凯尔尼亚那样中了敌人的埋伏。青放轻了脚步,周围只有清脆的鸟鸣声和树叶彼此的摩擦声。
有些过于安静了。
“喂,就这么打算一个人走掉吗?”威尔熟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那封信,你看到了吧?”
“看过了,你的字出乎意料的丑。”
“既然看过了那为什么还要跟过来,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的帮忙。而且,有了我给你的戒指,帕戈先生他们也会相信你的,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少女头也不回地说到。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一个人去送死吗?”
“这种事不用你管……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所以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跟我一起来了,这和你的利益根本是冲突的吧?”少女握紧了双拳。
“死?别开玩笑了,这片大陆上没有人能杀死我。倒是你,那么急着去送死,真是一点都不珍惜生命。”
“靠……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个人去送死,我还没有冷血到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别开玩笑了……”少女听闻此言,心中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别搞的这么悲壮,这的有本事的话就活着把我带到埃瑟去。”威尔说到。
少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有些哽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么多人情……你让我要怎么还?”
“对未成年少女可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可恶……亏我还有点感动……”
“我开玩笑的。”威尔无辜地摆了摆手。
“色狼。”
“喂,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有意见了。”
“大变态。”
少女原本感动的心情被一冲而散。
除了威尔的奎塔之外,少女在堡垒附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异样的动向,唯一让她汗毛倒竖的,是这堡垒阴森的氛围。从堡垒饱经沧桑的砖石外表来看,这个堡垒已经被弃用有一段时日了,只是孤独地矗立在深林之中,独自腐烂着。威尔推开了厚重的石门,第一间甬道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布满灰尘的空地。
“根本不像个堡垒,像个墓地。”少女嘟囔着说。
青一面在昏暗的走廊中走着,一面探测着墙后的奎塔,她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灰尘味。在被灰尘覆盖的地板上,青看到了隐约的传送阵痕迹。按照凯尔尼亚的原计划,他们在任务结束后就应该被传送到这个房间中。
“青,你快过来看。”威尔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少女小心翼翼的推开威尔所在的房间的大门,只见在威尔的脚下,又一个暗门般的石板半开着,露出里面的几节台阶。
“靠。”
威尔掀开了石板,石板下果然是一个通往地底的长阶。
“我猜你不知道有这回事。”
“你猜对了。”
少女紧绷着奎塔,将右手放在了剑柄的附近,紧随着威尔走下了台阶。随着二人的深入,青逐渐发现这堡垒下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其中别有洞天,借由着威尔微弱的烛火可以窥到他们此时此刻正处在一个溶洞之中。而更为惊奇的是,原本在台阶两旁的墙壁也悉数消失,螺旋向下的台阶如同浮空造物一般孤零零地矗立在这洞穴之中。
“这回事我猜你也不知道。”
“废话。”少女的神经有些紧张。
二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回响在洞穴之中,伴随而来的还有洞穴顶部水滴落在地面的滴答声。青根据自己的知识储备判断,这个天然的洞穴是由于地下河流对于岩石的长时间侵蚀而成——毕竟整个里德省布满了各个蜿蜒曲折的河流,拥有丰富的地下河也并非什么意外之事,只是少女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自然景观,让她不由得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除了埃瑟连绵的雪山之外,青似乎是第一次再次被自然的盛景所震撼。
“这么说来,凯萨德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建立在一座巨大的瀑布之上呢……”少女突然想起这一惊异的事实。
“建在瀑布之上的城市?这个想法还是挺有创意的?”
“不,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凯萨德之前也不过是有几条河流穿行其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河流变得越来越汹涌,再加上一次特大的事故将凯萨德的下游岩层彻底炸开,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事故?”
“嗯……可千万不能小看凯萨德,凯萨德可以说是整个维斯特洛的科技中心,大部分我们现在能够使用的奎塔道具都是出自凯萨德的学院。至于那次事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研究什么武器……”
“不能小看维斯特洛呢。”
“本来就是。”少女抢着说道。
又大约过了五分钟,洞穴的底部便逐渐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在那凹凸不平石灰岩之上,竖立着一散发着紫色光辉的六棱晶柱,在一片黑暗中独自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少女时刻保持着谨慎,她刚想开口,却没曾想威尔一个箭步从楼梯径直跃到了晶柱的面前,随即便弯下腰来仔细的打量着晶柱。
“喂!这个玩意儿……看上去就很危险吧,感觉就像是安康鱼吸引猎物的诱饵一样啊。”青有些紧张的说。
“不错的比喻。”威尔满不在意地说。
青细细的感知着那六棱晶柱散发出的奎塔,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识过一样。少女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着相似的感觉,那种平和,有规律的奎塔波动以及不自然的存在感,她绝对在哪里见到过。
很快,她便得出了答案。
“这个感觉……和魔导传送针的奎塔波动很相像,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从它释放奎塔波动的频率上来看,二者几乎是完全同调的。”
“嗯……这可真是有意思,在堡垒的下面居然隐藏着这么大一片的天然溶洞,而在这溶洞中却又有一块人造的魔导传送针。”
“简直是把违和写在脸上了……你是想这么说吧?”少女说到。
正当威尔和青诧异之时,巨量的奎塔突然从晶柱中迸发而出,霎时间,整个洞穴被耀眼的红紫色光芒充满,晃的二人睁不开眼睛。但这耀眼的光芒仅仅是闪烁了一瞬,随后周围又恢复了先前的昏暗,只是青和威尔被刚才的强光刺激的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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