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蕾瑞尔早已习惯了身上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刺痛,也逐渐对死囚房中的昏暗的光线感到麻木,唯一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就是被拔去指甲的双手,但由于被厚重的镣铐遮挡住了视线,她只能凭借想象来判断双手的惨状。虽然身处死囚房内,但安妮已经失去了对死的概念,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在了那天的凯尔尼亚,却奇迹般的从陨星者引发的爆炸中生还,可这也让她陷入了如今生不如死的困境。安妮做好了死的觉悟,却没有做好生的觉悟,唯一支撑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苟延残喘的,只有那两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就连革命军的事也暂时被她抛之脑后。
她试图让自己相信,青和杰拉德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活着,也许回到了革命军的队伍,继续着出生入死的战斗,和维斯塔的士兵们厮杀着,为他们一直以来坚信的理想而奋斗着;也许逃离了维斯特洛,躲到一个和平宁静的小村庄,过着她一直希望他们能过上的那种生活,每天闻到的是泥土和青草那略带苦味的气息,而不是鲜血和铁锈的味道。
要是能结婚生子,养育几个孩子,就更好了。
可无论是哪种生活,她似乎都没有机会看到了。
倘若她死了,她一定会进入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会作为那个世界忠实的居民,就静静的待在那里,只是待着就足够了;也许她会进入自己的梦乡,在梦里不断回味她第一次见到青和杰拉德的场景,那个在奔逃的人群中嚎啕大哭的瘦弱女孩,和满脸是血,眼神迷茫的金发男孩;倘若川流不息的时间就在那个瞬间停止了奔涌,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将从未发生过,只是水珠中扭曲变形的无数种可能性之一。
她还活着,在这腐朽,发霉的地牢和悉悉簌簌路过的老鼠一同活着,而她和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手脚上的镣铐。
被封上的天窗到了正午会透过几丝阳光,稍稍照亮黑暗的牢房,她也只能依靠那几丝阳光来感知时间的变化。
她还活着,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再次见到她的两个孩子。
“恺·菲茨杰拉德。”安妮认出了铁杆后举着火把的高大男人。
“安妮·蕾瑞尔,我是来宣布一个坏消息的。”
望着这个曾被自己重伤的男人脸上丑陋的,拧作一团的暗红色的伤疤,安妮不禁有些作呕。
“你的死刑将会在明天被执行,就在凯萨德城西边的城市广场。”看着不动声色的安妮,恺有些恼怒,便继续说道,“那会是一场公开处刑,届时,所有凯萨德人都来一睹你首身分离的胜景!”
“呵,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快滚吧,你那张丑脸看得我想吐。”
恺强忍着怒火,他知道和一个亡命徒愤怒是无济于事的,只会显得自己软弱无能。
“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蕾瑞尔,你的革命军伙伴要来救你了。不过呢,请你放心,一切都在奈法兰大人的掌控之下,他们会作为你的陪葬品,一起下到地狱去的!”
“该下地狱的人,是你们吧!”安妮埃丝的声音因为愤怒沙哑而颤抖。
“我其实向来是不相信什么天堂啊,地狱啊,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直到我遇到了你们革命军我才意识到,在这个公平公正的世界中,若是恶徒和英雄死后都去往一处,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恺一面说着一面把脸贴到了牢房的栅栏上,恶狠狠的看着安妮,本就面目全非的脸因为愤怒而厌恶变得更加扭曲。
“恶徒就应该有恶徒的归宿,那就是地狱。”
恺说完便转头离开,熄灭了火把,只留安妮一个人在黑暗中。
正当安妮苦恼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黑暗中突然出现。
“这家伙废话还挺多的,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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