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和术师的战斗中,双方想要取胜所必需掌握的能力和信息无非就那几点:魔力保有量,敌方的术式和战斗的技术。魔力的保有量可以从每次地剑刃相向,或者术式的使用中所释放的奎塔数量大概就可以探知出一二;战斗的技术、力量、速度和反应,这些品质则会在每一次交锋中更为自然的流露。
而术式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有些术式并不需要掩藏的需要,其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运用就是破坏,并无其他特别的战略意义,比如绝大部分的元素术式,其实际的应用也不过是对于元素形态的改变和操纵,比如说安妮·蕾瑞尔和青的元素术式,这些术式的唯一应用就是破坏和燃烧,最大的区别也就在于“如何燃烧”和“破坏力程度的差异”罢了。
还有些术式的应用则是完全的辅助功能,其本身的释放与否并不会改变任何环境、或者奎塔的流动,只会在暗中为使用者提供信息和协助,潜移默化的改变战场上的形式,艾萨克的“全视图”便是最好的注解,能够近乎于无死角的查看战场的情况和魔力的流动,这何尝不是佳的助力,但可惜艾萨克本人并不善于搏杀,所以“全视图”也只能出现在幕后。
而还有一种术式则介于二者之间,既有辅助的功效,也能直接造成杀伤;为了发挥出这类术式最大化的功效,使用者就需要认真思考使用的时机和术式信息的传递,一个未知、潜在的策略往往会成为一个扭转局势的关键节点,同时也会为敌人的精神带来无形的负担,陷入无止境的猜测。
可以说,信息的隐藏和传递对于所有术式来说其重要性几乎是同等的,无论是范围、性质、亦或是相性,对队友和对手来说都是极为关键的信息,如何利用好敌我的信息差,在一方的术式足以致命之前便一击致命,亦或是在对手的术式暴露之后能够捕获到那转瞬即逝的反击之势,是所有术师在战斗时都必须思考的法则。以上这些内容青的确听威尔随意地讲授过,甚至安姨也在她初次学习术式和她悉心指导过,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她都没有掌握好自己的术式和法器,这些教导也就如云烟般在少女的记忆中无声无息的散去了。
即便如此,眼前的情形也足矣让青感受到局势正在逐渐沉沦,她的术式和法器的能力已经展露无遗,它们的确拥有着惊人的破坏力,但却未能伤到恺·菲茨杰拉德分毫,而恺只是初步的展开了自己法器的能力,并未透露出任何实质的术式效果,就已经带来了足够压垮少女精神力的强大气息。
恺一脸严肃的将黑斧抗在了肩上,字句分明地说:“你们革命者总是这样莽撞而傲慢,就像一头刚冲出山林的豪猪一样,肆无忌惮的狂奔着,拱食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尖刺早就扎伤了别人……更不知道猎犬们尖锐的獠牙可以轻松撕破你们看似棘手的皮肤。你们总以为自己所追求的自由意志是什么高贵的教条,是在帝国统治下人们渴望不可及的东西,但你们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无论是自由意志这件事本身,还是对维斯塔统治的认知,都错的不能再错了。”
“无论怎么想错的都应该是你们吧!站在高位上却听不到身下人们的呼喊,只是一昧地奉行着既定的轨道,殊不知你们前进的轨道正是由无数白骨铺平而成……!”青不忿地说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呢?”
恺将黑斧竖着大力一劈,那厚重奔涌的奎塔即刻间便从斧刃的周身的喷薄而出,只见斧身上的光芒如流星般飞速闪过青的眼眸,重重地砸向地面。等青缓过神来,她发现恺面前十米半径的扇形区域都如被啃食般留下了巨大而丑陋的空洞,而自己的右脚距离空洞的边缘只有不到两根手指的距离。
“居然还活着吗,我以为一击应该就足够了。”恺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惋惜。
青此刻已经无暇顾及恺的话语,眼前夸张的坑洞已经揭示了恺·菲茨杰拉德手中双真?影蝶简单粗暴的能力——吞噬空间。对于空间的扭曲和削减并非是什么罕见的术式,但考虑到如此大范围的破坏对恺来说似乎只是开胃小菜,双真?影蝶的术式就显得无比的骇人听闻了。在短暂的恐惧之后,肾上腺素再一次到达青的脑中,迫使她重新开始思考这个令人胆寒的死局。
“你就好好的坐在那里不要走动,这样我们就可以早点结束了。”恺继续说道,脸上的伤疤微微的抽动着,“双真?影蝶是一把非常仁慈的武器,因为被它所斩杀的人不会有任何痛苦,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将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留一点牵挂和念想。这样的死法对你这种执迷不悟的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恺将黑斧从地上缓缓拿起,再一次做出了斩杀的姿态:“尽情吞噬吧,双真?影蝶!”
他话音未落,黑斧就先从他手中急驰而出,如同一个巨大的钟摆般有条不紊的砸向地面。少女用尽全力驱动着体内的奎塔,向她预先设想的边缘尽力闪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当黑斧砸入地面,碎石翻飞的那个瞬间,并没有任何奎塔从斧刃中释出,只是一个普通的斩击;就连恺·菲茨杰拉德本人的神情都闪过了一瞬短暂的不解,但很快便回归了凶狠的常态。
在下一个瞬间,青身旁的三栋民居便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
“你难道还有隐藏的术式吗,竟然还能弹开我的术式!”恺厉声质问着眼前的青。
“那个可不是弹开,是‘延误’噢,我刚才稍稍在你的魔力里掺杂了一些扰动,让你的魔力没有办法准时准点的流动。”少年的声音从青的背后传来。
“杰拉德,你怎么回来了!”青又些欣喜,又有些担忧。
“安姨我已经拜托给埃格努了,你就放心吧,现在就让我门专心对付这个混蛋吧!”
少女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她终于嗅到了一丝尘埃落定的气息,她曾经所信任的人们此刻都在凯萨德的方圆之内,不管是巧合也好,计划也好,青开始相信胜利的天平正在缓缓向自己这方倾斜,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救出了安姨,她必须拿到这场胜利,否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不好意思,现在可是二对一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杰拉德略带挑衅地向恺问道。
“呵,无妨。战斗的本质就是杀戮罢了,什么形式并不重要,不管你们有几个人,我都会悉数将你们杀死,就这么简单。”恺毫无波澜的说。
“没想到你看的还挺清楚。”青对眼前的高大男人略微有一点点改观。
黑斧在恺的手中狂放不羁地舞动着,肆意的肢解着周围的建筑和街道,恺的每一次挥击都可以将人的躯干轻松地拦腰斩断,这迫使着青和杰拉德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招架和躲闪,并没有什么反击的间隙。杰拉德的银十字星是一把同样笨重,但威力强大的重剑,但在恺的斩击下也显得力不从心,他注意到了恺开始忌惮他口中所说的术式,便暂时放弃了对于双真?影蝶术式的使用,改用单纯的暴力消耗着二人的精力。事实证明这也是个十分正确的抉择,青的璃凤在短时间燃烧了她大量的魔力,让她难以迅速凝聚奎塔流通魔力,在面对恺频繁的重砍下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少女自己也知道,即便斧刃没有直接贯穿她的肌肤,每次挥砍那压倒性的冲击力早已让她的臂膀上满是淤青,胯骨和肋骨更是隐隐作痛,再这么拖延下去,不仅自己的体力和奎塔会彻底耗尽,更会成为拖累杰拉德的存在。
“杰拉德,再这么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青,但还需要一点时间,一个机会。”少年凝聚着自己的奎塔,有条不紊地说。
杰拉德·艾尔南多在年少时并没有任何对于术式使用的天赋,无论是奎塔的存量还是操纵能力都透露着一股笨拙的不协调感,没有办法抽取存在于自己灵魂中力量,使用那只属于自己的术式。
至少当时革命军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一个人看出了杰拉德·艾尔南多身上的那潜伏的力量,那就是安妮埃丝·蕾瑞尔。事实证明安妮的结论是正确的,杰拉德之所以难以释放术式的原因并不是他自身缺乏天赋,而是他的术式存在特殊性,使杰拉德不能一蹴而就的掌握它的全貌。也正因如此,杰拉德选择用肉体的强韧来弥补术式上的缺陷,他放弃了一直以来和安妮学习的单手剑,转而使用威力更大,使用更加困难的重剑;就如同“挥舞重物需要更大的力量”这一简单的道理,想要解放更强大的法器中的术式也需要杰拉德像其中注入更大量的魔力,将奎塔娴熟的流通在剑刃和身体之中。在这样长年累月的锻炼下,少年不仅能够举重若轻的挥舞重剑十字星来摧毁敌人的斗志和肉体,更获得了超出常人理解的奎塔操纵技巧(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让他一步步靠近了关于他术式的真相。和他想象的不同,他的术式并没有超凡的破坏力,更不是珍稀的元素术式,但同时又和辅助性的术式存在着微妙的区别,这让他一度非常沮丧,认为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就这样被命运的铁骑无情而随意的碾碎了。
“没关系啦……我觉得你的术式很强的!再说了,你看看我,我连自己的术式都没有!”青当时好像是这么安慰杰拉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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