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之所以还能够同恺·菲茨杰拉德缠斗到现在,一方面因为多年来的锻炼赋予了他野蛮的体魄,另一方面,他通过三振出局间歇地向恺注入魔力楔,保持着同恺相同的节奏吸取着他的奎塔。可仅仅是依靠魔力楔缓缓偷取魔力,是绝不足以战胜恺·菲茨杰拉德这个层次的敌人,他必须在术式上寻求新的突破,才能在这场近乎绝望的战斗中谋得胜机。杰拉德深知自己的术式并不是什么精英级别,极具破坏性的术式,而是有些古怪而晦涩,在习得三振出局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寻求质的飞跃。
他花了三个月学习如何通过楔子吸取魔力,又花了近乎一年的时间掌握了如何利用楔子制造魔力断路,而又过了两年,杰拉德在一场事关生死的搏斗中才习得通过对于互换奎塔的空间位置,来交换自己与对手实际的位置。他逐渐理解,术师能够通过奎塔改变世界,奎塔在这个过程中也成为了术师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在刚刚的搏斗中,杰拉德懊恼的发现,他已经无法通过六根楔子来中断恺·菲茨杰拉德术式——恺将自身全部的魔力抽出转化成了包裹在他周身的阿鲁霍森之铠,那副足以反弹杰拉德全部斩击的外骨骼。这么说实际上也不准确,因为每当杰拉德自认在恺那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外骨骼上造成缺口时,那副外骨骼却如同有生命一般,蠕动着迅速愈合。
而现在,杰拉德的懊恼逐渐转换成了创意,尽管这并非是他的本意。阿鲁霍森之铠的强韧之处就是在于他可以不断地转移其他部位的奎塔来弥补伤痕,而不断涌动着的外骨骼也能狗积极的对冲击做出反应,将冲击的一部分储存为势能并立刻返还成动能,这就使得杰拉德的每一击都承受着更大的反冲力。就在这反冲的瞬间,杰拉德惊奇的发现,阿鲁霍森之铠的结构并不稳定,在每次反冲的瞬间,都会有微量恺的奎塔被抛入到空气中。杰拉德的楔子不仅是在吸取恺身上的魔力,他在吸取阿鲁霍恩之铠本身。
“喂,青,你在说什么!!现在交给我就够了,这样硬撑着的话……你会死的!”青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杰拉德有些措手不及,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开始渐渐的感受到,少女原本消耗殆尽的魔力开始重新燃起,在少女身边再次激起了奎塔的涌动。
“我还没打算放弃,杰拉德……至少不是这次!”
恺也为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奎塔爆发感到惊讶,但那也只是短暂的一瞬,此刻,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小打小闹。
“你们无谓的挣扎并不会让我感到敬佩,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已经在你们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是时候结束了!”恺·菲茨杰拉德狂怒着挥舞着双真?影蝶,让那巨大的黑斧如风车般旋转不止。无论恺·菲茨杰拉德有多么的鲁莽,大意,他都无法忽视凯萨德城本身正在从物理的层面上分裂这一事实,他感受到了事情的走向正在不断恶化,手中的双真?影碟也逐渐接近极限。双真?影蝶吞噬空间的能力是存在限制的,就如同野兽的胃袋终将被猎物的血肉填满一般,双真?影蝶已经吞噬了将近两吨的砖石与金属,每一次吞噬都会变的更加困难。实际上,恺·菲茨杰拉德本人也不清楚双真?影蝶每次“消化”猎物的时间会有多久,也不知道那些被它吞噬的物品最终去向何处,但根据他的经验,每次至少需要花上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清空。
恺一个箭步冲向重新站起的青,却被杰拉德突入阻拦,出乎恺意料的是,这次杰拉德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迅速的弹开,而是死死地抵住了恺的外骨骼。
“你休想……!”杰拉德咬牙切齿的说道。
“螳臂当车!”恺愤怒着挥动黑斧,一记重砍依旧将杰拉德击退出了三米远。
杰拉德踉跄的从地上挣扎而起,抹了抹脸上的灰与血,却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这样能行!”
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了恺·菲茨杰拉德。从地上缓缓起身的少年身上竟覆盖了和阿鲁霍森之铠同样颜色,释放着同样奎塔波动的外骨骼,只是形状略显简陋粗糙。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究竟做了什么!竟然……竟然能够窃取我的术式……!”
杰拉德微微一笑,挑衅的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可没有时间恼羞成怒!”
紧随而来地便是一股灼人的炽热,青手中的璃凤再次燃起了刺眼的蓝色光芒,无论恺见识多少次,那惊人的高温都会让他感到震惊,更让他惊讶的是从青眼中燃起的火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似乎能燃尽一切的火焰。但同样,这惊讶也只短暂的持续了一瞬。
璃凤剧烈的燃烧着与双真?影蝶之间的缝隙,这杆已经被高温化作半等离子体的细剑将黑斧也烧的橙红耀眼,这股热量甚至从斧身传递至了斧柄,灼烧着恺的双手。恺愤怒的嘶吼着,这是他从战斗开始第一次感受到危机,他将他全身的力量倾注在巨斧之上。
少女此刻的脑中除了愤怒和一股她也无法说清的兴奋感,直冲她的前额。青能够感受到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着,迸发着奎塔的狂涌;她的肢体早已不受她神智的控制,却能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协调与力量。她从未感觉和璃凤有过如此强的联结,那灰白色的刀柄仿佛已经和同她的双手连为一体,连她他的身体一同化为了蓝色的荧焰,直冲云霄而上。
尽管少女并没有意识到,但她已经实现了从“零”到“一”的突破,是本能,而并非神智,在控制着她的身躯,这反而使得她更加强壮、更加迅猛,能够和筋肉暴起的恺·菲茨杰拉德分庭抗礼——这个本应令她欣喜的事实也被她轻易地抛之脑后。
恺的傲慢已经烟消云散,他的自信已经逐渐转化为了支离破碎的恐惧,直冲他的心头,因为青的璃凤已经不仅仅是在灼烧恺的黑斧,而是将那乌黑坚硬的斧面融化成了鲜艳的铁水,径直削去了黑斧的一角。黑斧断裂的瞬间也使得恺原本势大力沉的一击挥了个空,从而彻底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
“不……!你做了什么!!”恺急忙起身,他被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挫败感席卷了他的大脑,比在凯尔尼亚被安妮埃丝毁容更甚,“我要彻底的毁灭你……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恺·菲茨杰拉德的恐惧在这一刻转化为了愤怒,但也正因如此,他忽略了早已完成术式准备的杰拉德·艾尔南多。
“尝尝这招吧,该死的恐怖分子们……!”恺狂怒地挥动着巨斧,让双真?影蝶像风车一般在他头顶旋转,阿鲁霍恩之铠的荧光也逐渐附在了巨大的黑斧上,“藏于阿鲁霍森的幽灵们啊……请将你们的愤怒、怨恨重新带回这世界……用悲鸣撕裂天空,用嚎哭带来鲜血吧……不要畏惧死亡,因为肉身终将化为白骨,不要恐惧虚无,因为一切终将覆灭!”
伴随着奎塔剧烈的涌动,阿鲁霍森之铠已经彻底将双真?影蝶包裹,让原本漆黑的巨斧通体闪烁着碧绿的光芒,释放着死亡与恐惧的气息,直冲已经进入无我之境的少女。
荧蓝色的火焰已经从剑身喷涌,包裹住了青的全身,她像一个人形的火球在原地剧烈的燃烧着,丝毫不惧迎面冲来壮硕无比的恺。此时此刻,在青的脑海中已经无法感受到除了愤怒之外的任何情感,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快感,只有平静如水的愤怒,即便包裹在她周身的烈焰已经足以融化坚硬的合金,对她来说也只是冰冷刺骨的假象。她想要迈开步伐,挥舞燃着熊熊烈焰的璃凤,但无论她怎样尝试,怎样用力,她都无法向前移动一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恺·菲茨杰拉德如一头闪闪发光的野牛般朝她冲过来。
她一步不能动弹,但内心却依旧只有寒冷的愤怒。
恺的步伐再次被杰拉德阻挡,重剑十字星顽强地将已经化为一团光芒的黑斧死死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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