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斌紧紧攥着儿子永明写给妻子爱芳的心。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他顶没有想到的是会出现这样离奇的事情,他从小到大从未遇到和听说过。
他只知道,有很多成年的男孩子有比较强的恋母情结,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恋爱,而是依恋、依赖。他经常会看到一些男人即使娶妻生子,也经常死死守在自己母亲的身边,或者在人生重大的时刻做出重要的决定时唯母亲是从。
他有时候甚至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男人,原因就在于他前几年无奈接受了母亲的步步紧逼,最终和自己的嫂子生活在了一起。他那时难度的罪恶感久久不能散去,只能在夫妻生活的基础上又对其有了最初嫂叔关系的尊重,这一度让那个女人痛苦不已,还道是虎斌嫌弃她是一个嫁过男人、生过孩子的老婆娘,但她转念又想:虎斌自己不也是娶过婆娘的人嘛。
这个女人很厉害,她经常可以表现出对虎斌极度的宠爱,甚而至于是在公婆面前表现更为谄媚。后来虎斌无可奈何,终于是妥协了。虎斌没有想过要和这个女人再生一个孩子,他也不敢想,他是一个绝对的属于爱神的男人,他决不允许他的孩子是一个生活和命运的结晶,而非爱情的产物。
他庆幸的是,这女人终于是难产死掉了。
他不是一个圣人,但也经常静思,每每想到自己这些荒谬的不人道的想法,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甚至觉得女人的死和他糟糕的心理有莫大的关联。所以后来他对永明格外的好,一个是因为这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侄儿做了继子,完全区别于其他类型的家庭重组,另外一个是认为自己在心理方面比较亏欠那个女人。他也便渐渐释怀了母亲当时对自己的所谓的胁迫。
他感谢人生的每一段经历,但此时成年的永明对自己下一任妻子产生了这样一种莫名的、不伦不类的情愫,再任他如何的理性和包容,这样的事情也是决计不能接受的。
他也上过高中,倒也不至于是像一般的庄稼户人一样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拿着写一封书信对峙。这其中有三个原因。
一个是他终究碍于家里人的情面和内部和谐,不愿意将这个事情像一个炸弹一样在家中蔓延开来。
另外一个是他并不知道爱芳的心中是如何去想的,倘若爱芳从未对永明有过一丝一毫母子之外任何的情谊,那就说明在这场闹剧中爱芳同样是扮演了受害者的角色。然而自己一旦将这事情撕破脸暴露出来,恐怕这个家庭马上就会支离破碎。
最后一个原因是他害怕村里大众的舆论。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知道这事情一旦在家庭当中爆发,不多久便会在整个村庄乃至整个镇子中弥漫开来,他们一家人祖祖辈辈务农为生,勤勤恳恳,忠厚节俭,他很不愿意为了一些琐碎的情感的事情败坏了祖辈百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声誉,这种想法其实在庄稼户心里属于正常。
虎斌将书信叠好,原封不动地压在了永明的枕头下面,伪装好被破坏的现场,然后故作镇静,当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打算去试探一下爱芳的心思。在他看来,这事情的严重程度和将来的处理方式全由爱芳的想法和心意决定的。
倘若爱芳毫不知情,也从未有过其他心思,他可能会对其更加疼爱,更好地维护二人之间的夫妻情感,将这个情感的炸弹石沉大海。但倘若爱芳真与永明互生情愫,那他唯有不顾一切后果地将这件事情暴露给所有人看。人活脸,树活皮,真到了那一天,他认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得上自己发泄内心的情绪,寻求一个情理的公道。
此时的爱芳正在小窑里面弹花,说是已经深秋,必须要尽快给家里多做几床棉被子过冬。在这一点上,他很欣慰,无论事实怎样,爱芳终究还是一个勤劳顾家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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