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眼眉一挑,有点惊讶于这位老人的反应。但是看马璃的反应,感觉是个在画道上德高望重的人。
一旁的文坛老叟的脸乐开了花,还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子路。郭画师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他看着老人在空中临摹的笔法,嘴张得越来越大,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笔法!……请问,老先生你贵姓?”
显然老头子看画已经入迷了,没有在意郭画师的疑问。
一旁马璃用淡雅的声音说道:“这位老先生姓吴,名道玄,乃家父的旧识,在书画一途乃当朝泰斗。这次随我一起南下寻找一下给我父贺寿的画作。”
郭画师一听,竟跪在地上行了一大礼说道:“吴画圣,请受学生一拜。”但郭画师见老人没有理他,然后就束手站在老人身后细细观摩老人的手法。
周围的人见此,顿时对这位痴迷于画作的老人肃然起敬。
文坛老叟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吴画圣,这幅画是真品吗?”
吴画圣似乎从画卷中抽离出来,但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画作,随口说道:“这画当然是假的,不是黄公望所作的……”
众人哗然,马璃看着子路,眼光露出异彩。
文坛老叟急着问:“那为何画圣对此画赞不绝口?如果是赝品的话……”
吴画圣对文坛老叟的话有些不满,训斥道:“赝品?赝品若能画的跟原画一样,甚至有几分脱俗之意,为何我会吝啬我的称赞?!我们作画的,有哪个不是模仿先人的画作起家的?!”
文坛老叟被训得满脸通红,噔噔地往后退了两步,坐倒在地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如这黄口小儿说,真品是一幅毁成两半的话?”
吴画圣闻听此言,倒是来了兴趣,说道:“哦?竟然还有人知道此等密闻?若不是我在皇都亲眼所见,我也是不知道。”
马璃在一旁指着子路说道:“吴先生,张秀才从一本古籍中所得知这画被烧成两段,在皇都流传的那幅也称‘剩山图’。”一旁的山长见此赶紧把古籍呈上,吴道玄看后,不禁感叹:“原来那幅断画当年还有此等遭遇……后生,你知道的不少啊!”
子路笑了笑,拱了拱手说:“学生不过是爱读一些野闻趣事,偶尔所见。但有一点,学生想请教,画圣先生对此临摹评价如此之高,莫非有何特异之处?”
吴道玄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说:“这幅赝品的作者来头甚大,你可知《庐山高》是何人之作?”
子路脸抽了一下,怎么最近跟《庐山高》这画这么有缘。
倒是恭敬地站在吴画圣身后的郭画师惊讶地问道:“莫非这画乃是沈周临摹?”
吴道玄哈哈笑了一声,说:“正是!当年沈周从别人手中辗转购得《富春山居图》,哪知道没过几天,家中遭了贼,竟把画给偷了。沈周因此悲痛欲绝,只能凭借自己心中所记,重新画了出来。这就是你眼前的这幅!”
在场的众人终于恍然大悟。郭画师很郑重地向子路道了个歉,倒是文坛老叟借着身体不适的借口提前溜走了。
子路见此事已定,想着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不知道慕容晴那边怎么样了。不顾山长眼神阻拦,赶紧跟众人请辞。马璃对这书生颇有兴趣,并提出主动送他出书院门口。
在走的路上,马璃问道:“据我观察,其实张秀才在画道上并无多大的兴趣,为何能够知道如此多画作的事。”
子路挠挠头说:“马姑娘,你知道最能辨真假的人是谁吗?”
马璃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没想出来。
子路说道:“那就是做赝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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