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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钟左右,萧月明的堂叔萧胜强从家里带了钱过来,这才将住院押金交齐。萧月明按照父亲的意思,给市政府工作的表叔王胜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医院一趟,托托医院的领导,或许能对母亲的治疗提供一些方便,早日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表叔说他这时候正忙,如果能抽出时间,一定过来看看。可是直到母亲离开医院,萧月明都没有见到表叔的身影。
紧接着,萧月明打电话给袁华,告诉他母亲住院的消息,本来打算跟他借钱的,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袁华语气里很是关切,说一会儿会来医院找他;又说秋叶现在在他家里,要不要让她过来?萧月明心里琢磨,母亲现在昏迷不醒,就是来了母亲也看不到,就回袁华说不用了。
之后的时间里,萧月明抓耳挠腮地试图想出一些办法来,哪怕做出一点点有利于救治的实际行动来也好,可是最终他能做的,只是干坐在那里,等着特护病房传出消息。
当天中午,范学义邀请大家去食品局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同行的除了萧胜利、萧月明、萧月明的两个堂叔外,还有袁华以及刚从家里赶过来的萧月琴。大家坐定后,萧月明的两个堂叔忙着帮萧胜利说些客套话以表示感谢。范学义摆摆手说:“这里没外人,你们不用客气。我是个大老粗,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胜利大哥当年对我有恩,我一直在心里记着;如今大嫂遭遇不幸,我也帮不上大忙,只是略尽地主之宜,请大家吃顿饭罢了。回头还要二哥、五弟多费心,多替大哥分担一下。另外也劝大哥一句:人这一辈子,不顺心的事很多,遇上了,就得认命。钱是身外之物,需要的话,尽管开口。祝愿大嫂能早点脱离危险,早日康复出院!”
大伙听了这番话都连连称是,可是心里一时都磨不开,除了低声叹气,面对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是举“箸”维艰。范学义又劝了几句,转头对袁华说:“听说你给月明介绍了个对象?月明他太老实,又不爱说话,还得靠你多从中撮合。他母亲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等她病好了,就帮她了却这桩心事吧!”
袁华拿纸巾抹了一下嘴唇,语气坚定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等俺婶子好利索了,就让他俩定亲。农村就兴这风俗,到时候咱一定给他们办得风风光光的!”
下午,萧月明去厂里请了假,又匆匆赶回医院。随后几天,萧月明和父亲一直呆在医院的陪护中心等候消息。几个堂叔也是轮流和他们一起陪护着,时不时还要从家里敛些钱过来。萧月明家里并没什么来钱的项目,几亩薄田,一年的收入寥寥无几。农闲时打一包豆腐卖,忙忙活活的,不过赚点零花钱。如今不幸摊上这种大事,只得东拼西凑去借钱。特护病房就是一个吃人的大老虎、吞钱的无底洞,别说没钱;就算有钱,填起来也会教你心惊胆颤。短短的几天,他们已经往里面塞了一万多块钱,这对低收入的农民家庭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
那几天,不断地从病房里传出或好或坏的消息,萧胜利父子俩的心情也是时而宽慰时而紧张。因为病人没有知觉,无法吃东西,只能通过导管将食物输送到胃里。萧月明听护士小姐说,牛奶对胃有保养作用,便于消化,就每天买两袋牛奶给护士送过去。
这天晚上,萧月明和堂叔萧胜民在地板上铺好凉席,刚要躺下,堂叔推了他一把,说:“月明,我跟你说句老实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母亲的病,好象情况不太乐观——你不想下去看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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