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瞧了他一眼,摇头道:“非也,是不妙不妙”,随即叹息数声,又继续道:“我后半生境遇,便是由此而起,若能重新来过,我宁肯自己悟不出这道理”,忽的眼圈泛红,垂首不语。
独孤晟见他忽然难过,一时不知如何宽慰,心里隐隐觉得悟出武功中的道理也并无不妥。又听他说道:“明教便在那时兴盛于江浙等地,他们教众不拜佛老,拜的是大明尊者,声势浩大,引了许多百姓追随,徽宗皇帝信奉道教,自然容不下这些邪魔外道,便派我前去征剿…”
独孤晟刚要一句“当真厉害”冲口而出,但看他语气凝重,并无梁尚讲事口沫横飞之态,便硬生生止住不说,听他继续道:“这明教教徒众多,跟官兵打起来,个个奋勇,又不惜命,一来二去,我们便吃了不少败仗”。
独孤晟终究忍不住道:“那可大大不妙”,黄裳点头道:“正是。我心下不忿,便只身跑到他们总坛挑战,他们教内虽然好手众多,还是让我杀了几个法王、使者”,独孤晟暗想:“那孟旗使和林副使身手十分了得,不过比起眼前这老人,可是差的远了,幸亏他悟出了武功道理,想来还是好的”。
又听他道:“官兵们趁势而上,明教教众不能抵挡,便把他们尽数剿灭。谁知道其中有几个是武林中名门大派的子弟故交,于是他们约了不少好手来跟我为难,骂我行事不按武林规矩。我本是做官的,哪知道他们什么规矩?他们又说我既懂武功,便是武林中人,.kshu.m自然要按武林中的规矩,我跟他们纠缠不清,又动起手来,当场又打死几个,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他们不过,结果……结果他们将我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黄裳肩头耸动,渐而竟自泣不成声,独孤晟看他满头白发,甚是可怜,方知他对悟出武功道理厌弃,乃是因为殃及亲人之故。
又见他霍的站起,挥掌在石桌上恨恨劈落一块,碎石四溅,怒冲冲道:“他们又讲什么规矩了!后来我逃来此地,日思夜想,将他们武功一招一式全都记下,苦苦思索如何破解,待我练好,定教他们尸血债血偿!”
说着走到石壁格子间,拿出厚厚几本图册,翻开来指着道:“他们招式尽在这里,我每日里便是悉心练习”,独孤晟走近了观看,见每页都用笔勾勒出人形图像打斗模样,或两人,或三四人,虽寥寥数笔,看起来却栩栩如生。
“这些招式我都已尽数破解,但又一想,我藏在谷中苦练,人家自然也同样精进,终究还是胜负难料,唉…”,说着负手在洞内踱来踱去,看起来颇为气恼。
独孤晟伏案翻阅图册,脑海中闪过铁掌峰上众人比试的情形,那图册中人影也似乎跟着动起来,他依样跟着一招一式揣摩。
黄裳见他瞧的入神,眼光猛的一亮,他日日夜夜思索如何报仇,敌人一招一式深印脑海,可终究只是虚里比划,具体如何,却无法印证。这二十余年漫说活人,连大只猛兽也遇不到一个,如今天可怜见,把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小子摔进来,正好可以当做拆招试手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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