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白和牛弟,离开新港小学,他径直一个人,走到了龙塘河畔,午后的黄昏,苍凉的风,徐徐袭来,河边的少年,形单影只。
附近山上的马尾松树,影影绰绰,他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孤独,其实想一个人才孤独。
“一家大小,下楼来吃饭哟”。五婶嬷嬷仰着脖子,喊她托托拔拔一家人。
她的儿子,就是郑秋白的堂叔,年轻时去俄罗斯,做内裤批发,亏的一塌糊涂,回国后,天天在外面鬼混,镇上有个女人离婚的,俩人偷偷好了,堂叔硬逼贤惠的妻子离婚。
再找的女人从之前的夫家,带来了一儿一女,加上堂叔自己的三个儿女,所以每次吃饭,五婶嬷嬷总是哄了一个是一个。
江阴许多人就是这样的,出国钱赚着了,有的没赚到的,许多夫妻,一起去国外打拼,风风雨雨,回来感情却赚没了。
堂叔家大门外面,排着五个小孩的队,五婶嬷嬷把锅端到外面石桌上,一个个的在给他们装面条。
郑秋白默默路过,没有人觉得他不对,心烦的他,也没理会谁。
郑秋白走几步转个弯,跨进自家院子,龙眼树下的灯,亮堂堂。
树下坐着双手抱臂的郑易亲,旁边的牛弟,垂头丧气。
郑易亲说:“站住。”
郑秋白见状,拔腿就往外跑。
郑易亲操起扫帚,在他后面追赶,高喊:“打死你这个累爹妈的,你们老师又打电话来!”
牛弟在背后喊:“秋白,快跑啊。”又嘻嘻的笑。
郑秋白窜出院门,连蹦带跳躲避扫帚,逃得飞快,不忘回头望。
“你打我呀,你打我呀!打死我这早产儿!”
他跑过村庄的小路,年迈的爷爷哪里追的上,大孙子的背宽的快像大人一样,郑易亲脸上洋溢笑容,当年早产的孙儿,不知不觉,跑过了青春年少。
夏夜微风吹拂,浮云恰似年长了的奶奶,步伐轻盈。
如果奶奶尚未入睡,她就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老人就是这样,上半夜早早的睡了,到了下半夜,人就精神抖擞。
郑秋白搬了张椅子,坐在二楼阳台上,独自一人,沉思默想。
心平如镜,怀着崇敬的心情,望着前方的山,远处,望见连绵山脉起伏,祖祖辈辈坟头孤苦伶仃。
月光如水,仿佛要将投下的身影融化,仅有的一点田地还没被征用,蛙鸣虫声此起彼伏。
楼下,围墙内,郑易亲抽着劣质香烟,背靠龙眼树,坐在一张木凳上,凝视满天星斗。
这位老人,他很少有空闲的时间,村庄的老人会,他从来不去。
就在那一点点的空闲中,白天下海,收下渔网里的海货,晚上要沉思默想,他还希求别的什么呢?
小小的庭院供他散步,无限的穹苍供他遐想,头上可供研究和思索的无数星星。
郑易亲盘腿点着香烟,抽一口,他的孙子下巴架在阳台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易亲年轻的时候是石匠,走南闯北,非常远,据说为了赚钱,曾经几年没有回家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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