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白的白萝卜啊,我全包了,不给这位弟弟。”
男孩儿瞪大了眼睛,嘴半天没合上,几次想转头都犹犹豫豫停下了。
他怕转了头,看到的却不是他想到看到的那个人。
晨光熹微,烤红薯,热气儿,香味儿连着后面一张笑吟吟的脸凑到了男孩儿旁边儿,不用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十二爷……果真是您……我听着声音就像,只是不敢认,又不敢看,怕不是您,白白高兴一场。”男孩儿看着是开心的,手上却开始抹眼泪。
阿阮呼噜呼噜男孩儿戴着裹巾的头,拉着他走到僻静处。“小福子半月不见就长高了啊!长高了还哭鼻子。”说着又掏出个冒着热气儿的烤红薯塞进小福子手里。
“我几次都感觉在人群中看到了您,几次走过去仔细看,都不是您……”小福子捧着烤红薯,也不吃,像捧着个不易得来的珍惜物件儿似的,只是泪汪汪地望着。
望得阿阮心里也泪汪汪的。“我是知道你在这里采买的,如果方便我当然会来找你,只是前些日子多少惹上些麻烦,怕找了你又把这麻烦带给了你。”对着冷风吸溜了一下鼻子,阿阮换了个轻松的语气笑着问:“这么多日子不见,过得可还好啊?”
小福子眼泪还是止不住。这小男孩儿,一哭起来就没的停。
“楼里的人少了,活儿也不多了。月钱自然也就少了。”
“呦,听您这意思,像是怪我断了您的财路似的呢。”阿阮嘻笑着凑近了小福子用袖子给他抹了抹眼泪,边抹边说:
“你素日里和我俩走得近些,旁人多多少少都看在眼里,你可要谨慎些,别让他们在你身上出气儿。我们不在,也没人能帮你……”
“他们想不到这一层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奴才。哪个主子还没有一两个用着顺手的奴才呢,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小福子抽抽噎噎好几下,也不见个要停下的样子。
“十二爷您现在在哪儿住着呢?可能遮风挡雨?吃喝可还够?您的荷包您也没拿……”小福子说着看到阿阮身上那光鲜的锦袍,觉得自己白操心。
“用命换点儿衣食住行,还算不差。”阿阮的眼睛笑成了春水绵绵。还有人这样关心着自己。“在个冬天也有绿色竹子的地方。”阿阮又凑近了打趣道。
“咱们这里哪个地方的竹子冬天不是绿的。十二爷您可真小心眼儿,两年前的事儿都记得。我那会儿不是心里不好受,怼了你们两句,您到今天还调侃我。”小福子嘴上埋怨,脸上却开心得像个红扑扑的苹果。
“我可不是调侃你,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说竹子绿竹子红的,我差点儿忘了一件顶重要的事情!”阿阮说话的时候小福子最爱望着他的眼睛看,他说的话里所有语气都藏在眼睛里那一湾春水之中,随着抑扬顿挫蜿蜒流淌,这会子说得神神秘秘,这清溪就拐了个弯儿藏进了沿路的繁花里。
“阿远那时候说给你妹妹找个可信的大夫,后来找到了没有?”阿阮也望着小福子问。
刚才还说这人温柔好看……小福子撇撇嘴:“这都两年过去了,十二爷您现在才想起来这门子事儿……自然是找到了,九爷从来不像您这么不靠谱。”
阿阮赔着笑脸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记性差,只是爱忘事儿而已,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来找我我什么时候没做到过?况且阿远答应的事情那就是最稳妥不过了,我自然不需要再过问。”
提到阿远的时候,阿阮的眼睛里都闪着光,像是春晖洒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小福子晃了一下神儿,好像这淮阳城的春天就藏在阿阮说起阿远的那些只言片语里。
“妹妹可好些了?”阿阮袖子都擦湿了,w.uksh.m总算是把小福子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
“虽不能根治,但总算是没有再差,九爷安排的大夫很是可信,一点儿没有走漏风声,每个月都会来复诊,九爷人虽没了,这大夫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想来是九爷把诊金不知道已经付到了哪年哪月了……”小福子说着,又红了眼眶。
阿阮忙贴近小福子耳朵说了声:“阿远还活着……”然后伸手把小福子那惊得张了老大的嘴给合上了。“嘴张那么大,喝风啊!”
嘴虽合上了,脑子明显还断弦儿着呢,连眼眶红到一半儿都惊得僵住了,也没继续红,也没白回去。
阿阮揽过小福子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说:“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阿远没死,但不知道在哪儿,我把能寻的地方都偷着寻了,也找不到他的下落。我也被人盯上了,只有眼下大清早这会儿这一个多时辰的能出来找你。知道你拖家带口,这次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想来给你惹麻烦。”
小福子听了这话回过神儿来,摆着手道:“十二爷您别这么说,说什么惹麻烦,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两个的了,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天夜里你回去,我自己却躲出去了,现在想想真是没脸见您……您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若能帮上一定得帮!”
阿阮拍拍小福子的肩膀,又抬头吸溜了一下酸酸的鼻子:“我若是像你一样有家有口,我也一定保护好家人绕着麻烦走,可惜我只有阿远这么个亲人,还弄丢了……这楼里就你一个交心的朋友,我已经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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