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说了声好。喝彩似的还拍了下手。“不愧是跟了我十五年的人,真真是同我一样的心思。”
阿远被他说的却有些犯恶心,恶心自己连这等龌龊心思都能猜到。恶心自己被这人威胁利用了十五年。眼看着替阿阮换了药配了新方子,却还是被姓林的下了一道绊子死死拿在手里。
阿远摆摆手,“一则我没有跟了你十五年,是你拽着我十五年。二则我与你心思全然不一样,否则我不会被你算计到如此境地。”
林老爷也不恼,话么,打嘴里说出来,愿意听了它就是个声响,不愿意停了就是一股气儿,瞬间就过去了,还不如春夏秋冬的风带个温度。
“什么时候动手?”阿远问得有些懒,其实也不是懒,只是心里觉得是在乏味。
“这事儿要从长计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必须得等你身子彻底好了。”林老爷也放缓了语气,重新靠在椅子上。“我的刀呢?”阿远记得自己倒下时手里是拿着刀的,打醒来之后就再没看到。这把刀跟着他十五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刀还在手边,他总能安心一些,觉得那是他和阿阮最后的退路。
练兵器的人都说,最高境界是手中没有心中也没有。再不济混个手中没有心中有也行。可阿远觉得,他手上必须有,因为他心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让人难受。就像他们二人幼年时在寒冬腊月空荡荡的大街上流浪。没吃没喝没穿没屋子,偌大的淮阳城对他们来说都是空荡荡的。
“你不能用刀。”林老爷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我只是问我的刀在哪里。”阿远声音虽轻,语气却冰凉。像薄薄的水汽在冷风里结了霜。
林老爷停了停,适应了一下这不怎么合心意的语气,回答的一如既往的平稳,倒真像个教书先生耐心劝导个不服管的孩子。“刀给了小十二,你总该放心了。我们留着也没有用,反而惹嫌疑。你们掌柜的认得你的刀法,你用刀他能认出来是你,自然也能联系到我这里。我要的不是你去杀人,我要的是一个在这世上不存在了的人去杀人。”
“我知道。可我只会用刀。用别的没有把握。“阿远看向窗外。刀在阿阮手上,是啊,自己也该放心了,只是如何才能活着见到阿阮呢。“就算你们能把王府外面的守卫都引开,贴身的是侍卫也是不会离开他半步的。那些人都是高手,不用刀我没有把握。”窗外说阴不阴说晴不晴,太阳憋在云里面,出不来又不甘心的样子。
“你必须有把握,你要清楚,只有成功,你才能带小十二走。”林老爷看着阿远,阿远觉得这眼神和语气都像极了自己中毒的那天的对话。似乎有无限的笃定。他有些心乱,闭上眼睛皱了皱眉头。
“你们怎么跟小十二说的?”阿远问。虽然知道姓林的肯定有他的手段,但阿远心里还是存了个疑影儿,阿阮怎么会安心待在临淮书院。
“说你的毒只有我们能解。”林老爷说的很随意。
“这个扯淡可不怎么用心啊。是不想告诉我还是糊弄我。”阿远低头笑了笑。
“看来你脑子还没被毒傻。还能用。”林老爷也笑了笑。“他知道你还没好全自然是闹着要见你,但我也说了,咱们之间还有没结清楚的账,等你彻底好了,算清楚账了,你们自然就能相见了。这说的也算是实话吧。”
“也就是说你们告诉小十二我在你们手上的意思。”阿远看着林老爷那副千年不变的几分得意几分稳当的表情,心里颇为厌烦。
“你说的不怎么好听,但是这么个意思。他闹腾着要见你,也只好这么说他才能安分一些。”林老爷舒了口气,很不以为然地说:“无非就是让他安心多等些时日。”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阿远每一步都在试探着问,他也不知道哪句话姓林的会回答哪句不会,哪个回答是真那个是瞎扯。但他要尽可能多的问。无论真假,多让姓林的说话总是好的。多说话就多有破绽,是真是假自己回头再慢慢琢磨。
林老爷打量了阿远一眼。十五年来除了必要的对话,阿远一直都很沉默。林老爷知道他心里有气,气小十二被下药以此被人握在手里十五年。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林老爷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过也没什么特殊的不满,别人问他话,他总是爱解答的。“他去十二楼闹了个够呛。我们就是打那儿把他弄回来的。”
“他去十二楼了?去做什么了?”阿远心里惊了一下,语气有掩藏不住的焦急。虽然猜到林老爷会把阿阮控制在手里,但却没想到阿阮会去十二楼闹事。林老爷把他拿捏在手里虽然难办,但起码他一时半刻之间还是安全的,可去了十二楼就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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