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洛愣愣地呆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肖海岸。肖海岸春风得意,一脸阳光明媚。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站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美女手上正拿着一把水枪,正是这把水枪刚才射了自己一身水。
“笨女人,一个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肖海岸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挂在车外,嘴角向上挑着,他的丹凤眼眼梢直插进鬓角去,目光玩味地打量着柳茹洛。柳茹洛原就是个美人胚子,快一年没见面,越发显得静美动人,只是这女人眉目含愁,整个人都憔悴得很。身上又被水枪的水喷射到,十分狼狈。
“岸岸,她是谁?”肖海岸身旁的美女娇嗔着问。
“曾经和我上过床,做过爱,你说是谁?”肖海岸捏了捏美女的鼻子。
美女立刻发起嗲来,“岸岸,你弄疼我了,她是前女友?”
“前妻啊,小姐,”肖海岸说着,把目光调向柳茹洛,道,“笨女人,上车吧!”
柳茹洛僵着没有挪动身子。
肖海岸用手遮住额头,仰起脖子看了看日头,道:“再磨叽,你会被这么大的太阳烤成地瓜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算我慈悲,捎你一程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想很快就有公交车经过。”柳茹洛不卑不亢的。
肖海岸朝身旁的美女努了努嘴,道:“你,下车,到后头去。”
美女不甘愿地盯着肖海岸,但是她了解肖海岸的公子哥脾气,便悻悻然下了车,坐到车后座上去。肖海岸满意地伸手到后座上捏捏美女的脸颊,“乖,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安抚完美女,肖海岸又把目光掉到柳茹洛身上来,“喏,还不上车,这里很难等到公交车的,笨女人。”
柳茹洛想了想,便坐上了肖海岸的副驾驶座。肖海岸一踩油门,车子便风驰电掣朝前冲去。因为车子敞着蓬,柳茹洛的头发在风中呼啦啦飘着,又呼啦啦拍打到脸上,皮肤被拍打得瑟瑟麻麻。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终于驶进了一座小别墅。别墅依山傍水,清幽淡雅。下了车,美女已经呼天抢地,又蹦又跳。
柳茹洛兀自清高地昂着下巴,斜睨着肖海岸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处行宫?”
“从前你是原配,当然不便让你知道,现在你是前妻,就无所谓了。”肖海岸双手插在裤兜里,自顾自吹着得意的响哨。
柳茹洛道:“我不想呆在这里。”
“那不好意思,要等我晚上开完Prty才能送你离开。”肖海岸说着,已经拉起美女的手,放浪地笑着,跳进泳池里。他们先是沉入池底,再冒出水面时,肖海岸已经剥了美女的衣服,狂笑着扔到岸边。柳茹洛羞赧地别过头去。
肖海岸道:“怎么,看不下去啊?你从前又不是没见过我光身体的样子。笨女人,我要和美女在这里**,你要是不想看,自己去楼上房间睡。随便哪个房间挑一间便是。”肖海岸说着便和美女接吻。柳茹洛不再看他们,拖着有些虚弱的身子走进别墅室内去。她随便走进一间房,爬上床,和衣而卧。窗外是大片的夕阳,如酒酡红。柳茹洛又拿出手机,开了机,她看见杨羽杰发来的短信:洛洛,你在哪儿?洛洛,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已经将离婚协议书撕了,洛洛,你快回来。
柳茹洛的泪涌上眼眶,她将手机贴到胸前,眼前浮现出的是羽杰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柳茹洛的泪无声地滑落。想到羽杰,她的心就一阵阵绞痛。夜幕垂下的时候,柳茹洛已经打了个盹。她从梦中惊醒时,窗外是月凉如水,然后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音响。她起身走到楼下去,不知何时,肖海岸的行宫聚集了一大堆的人,男男女女全都衣着前卫,笑容邪恶。每个人裸露的皮肤上都刻着各种纹身。柳茹洛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怔怔地看他们随着喧嚣的音乐扭动身体。他们全都剧烈地摇头晃脑,像许多机器,开足了马力,漠然地发狠地摇晃着。柳茹洛猛然一惊,这些人的样子大抵是K了粉,吸了毒。人群中,她找不到肖海岸。曾经暴躁地用拳头对付她的肖海岸,此时此刻在陌生的狂躁的人群面前竟然显得弥足珍贵和亲切。但是她寻不到他的身影,于是她瑟瑟地退回到楼上去。通廊里没有开灯,她悄无声息地走着,可是脚上绊到了什么东西,她摔倒了,心上传来一阵悸痛。回过头去,见是个黑黑的影子,蜷缩在地上,蠕动着,发出“嗯嗯”的**声。柳茹洛起身,在墙上摸着廊灯的开关。终于摸索到了,“啪”一声,整条通廊都亮了起来。柳茹洛看清了眼前的人,肖海岸。他蜷缩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张白纸,他正吸着上头的白面,说不清肖海岸的表情。痛苦的,又是享受的。他的整个身体都瘫到地上去,眼神变得茫然而畸形。柳茹洛吓得连连往后退去,退了数步,终于拔腿逃窜。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反锁了门,蜷缩到被窝里瑟瑟地发着抖。她掏出手机,开了机,找到杨羽杰的号码,拨出去。但是她终于又掐断了手机。
杨羽杰正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到楼梯上,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来一看,竟是柳茹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欢呼雀跃地接听了电话,“喂”了几声,对方没有应答,一看手机,原来柳茹洛已经挂断了电话。杨羽杰回拨过去,已经关机了。杨羽杰懊恼地站在楼梯上。洛洛,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
正踟蹰着,听到付小日唤他:“杰哥,加好班了?喝酒去咯!”
杨羽杰抬头看见付小日站在楼梯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杨羽杰觉得自己好苍老,曾几何时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自己竟就这样老气横秋了。或许是这一年时光发生了太多变故吧!宇风的变故,千月的变故,洛洛的变故,还有他自己的变故。让人不沉重都难。
“杰哥,愣什么呢?走咯走咯!”付小日已经不由分说抓了杨羽杰就走。
到“蓝家小筑”的时候,蓝凤凰早就备好了一桌酒菜。席上还坐着赖冰儿。杨羽杰一下愣住,时至今日,他不想和赖冰儿再有任何瓜葛。付小日推搡着拉他就座,他也只好入了座。席上,杨羽杰和赖冰儿都没有吭声,只是喝着闷酒。蓝凤凰和付小日兀自打趣,像一对欢喜冤家。酒过三巡,意兴阑珊之后,付小日喝醉了,蓝凤凰便让他在二层阁楼间休息。杨羽杰起身告辞,赖冰儿执意要和他一同走。蓝凤凰便把二人送到“蓝家小筑”门口,嘱咐杨羽杰务必把赖冰儿送到家。
沿着田间小道,杨羽杰并不理会赖冰儿,只是自顾自朝公路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极大,走得极快,赖冰儿在后面苦苦追着,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听到赖冰儿的叫声,杨羽杰回过身去,见赖冰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跛一跛走过来,便不耐地停在原地等她。
“我脚崴了,”走到杨羽杰跟前,赖冰儿可怜兮兮地说,“你背我。”
杨羽杰觉得可笑,这女人倒是脸皮厚。他不理会她,径自向公路走去。
赖冰儿喊起来:“喂,杨羽杰,你还是不是男人?我脚崴了,你怎么能把我扔在这里?”
杨羽杰没有回身,也没有吭声,而是头也不回向外走。赖冰儿只好一跛一跛地朝前走,每走一步都深吸一口气,疼得几乎要掉出眼泪来。很快的,杨羽杰就失去了踪影,赖冰儿坐在路边,伤心地哭起来。眼前浮现出高中时代他们形影不离的画面,心里的疼就更深了。赖冰儿边哭边喃喃自语着:“羽杰,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不珍惜你,不该不珍惜爱情,不该势利,不该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吧!”
正哭着,一个男人从公路上跑下来,赖冰儿立即惊跳起来。那男人跑到赖冰儿跟前,伸手扶她,赖冰儿本能地充满怀疑地盯视着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男人笑了笑,“我是的士司机,刚刚你的男朋友拦了我的车,说你脚崴了,让我把你背到公路上。你们吵架了?吵架了也不能扔下崴脚的女朋友不管啊!你男朋友太没风度了。不过幸好,他还懂得让我背你。”
“我不要你背,别拿你的脏手碰我!”赖冰儿发着娇小姐的脾气,她骄傲地起身,一瘸一拐向公路走去。
的士司机只好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咕哝着:“能自己走啊?能自己走,起先干嘛不走?害我白跑一趟。”
杨羽杰靠在的士上,仰头看夜空,这一夜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蓝得透明发亮,像一片浩瀚的漫无边际的海。盈盈的月光装饰着夜空,也装饰着大地,像是海平面粼粼的波光。繁密的星像许多火点,闪闪烁烁,灵动而神秘。喝了酒,杨羽杰的头脑显得昏胀。洛洛,你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见你的羽杰?见你最爱最爱的羽杰。杨羽杰在心里念叨着,疼痛的感觉在心脏里膨胀到不可遏制。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至近,他直起身子,望见赖冰儿和的士司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见到羽杰,的士司机发起了牢骚:“你家这娘儿们真是个倔脾气,跟驴一样,你让我去背她,她又要自己走。”的士司机说着径自上了驾驶座。
杨羽杰冷冷地打量着赖冰儿,夜色中赖冰儿望着他的一双眼睛正燃着两簇灼灼的小火苗。杨羽杰冷冷地回应着那两簇小火苗,没有躲闪她的目光。
“不是不管我吗?为什么还要叫的士司机去背我?心底里还是放不下我,还是关心我,对不对?”赖冰儿冷笑着。
杨羽杰懒得理她,打开车门上了车。赖冰儿也要跟上车后座,杨羽杰道:“坐前边去。”便冷冷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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