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最是别离,却怕别离。望着堂中棺木,与耿白山日日虚弱、水米不进,还有那惨死异乡的七弟花公子温靑,如今尸首都保全。如何料想到,这便是昔日快意江湖,也曾杀人如麻的绝世岛七兄弟之下场,为七弟这一趟复仇之路,坎坷险阻,还葬送了六弟,斗残影每每想起,心中仍旧不安,不知是人到中年,还是性子弱了,此时的斗残影,再也不忍看见众兄弟中,再有一人香消玉损。
“方才那些泼皮,自诩为齐州天鹰谷十三侍剑郎,其实就只是那老叟一人。所谓十三侍剑郎,皆是由他幻化而成,其分身幻剑术,无穷无尽,若不是这老叟技艺不精,漏了些蛛丝马迹,我恐难以分辨,此便是与影子互博,无论我使出多少气力,都无济于事。只待内力消殆,精疲力竭,被活活累死与自己剑下。”斗残影摇首叹道:“齐州天鹰谷司徒羽,其临风剑术更胜于此,其鹰犬已探到我等藏身之处,此番这老叟应是擅自出击,现已惊扰到我等,他虽负伤,只怕此时仍是马不停蹄,将要复命,我料想不到一日,天鹰谷司徒羽便要率众弟子赶到,我等到时既要照料三弟,和六弟的棺木,又须分身迎敌,只怕难以脱身。”
“大哥一向为决议担当,你且说我等该要如何,我等必奉之。”聂秋霜起身抱拳。木青红与成是非亦垂头相视。
“此处不宜久留,我意...我等即刻离开,越快越好。”斗残影顿道:“我等这就去收拾行装,一刻后便启程。”
“那...三哥与六弟...如何安排?”聂秋霜问道。
“三弟伤势未愈,只怕坐不得马儿,只乘轮椅罢。六弟虽死,仍需还乡。我与你二人便抬此棺木行进,能行一里是一里,或昼伏夜出亦可。”斗残影决然道:“如此,诸位快去收拾一番罢。”
“恩人..这就要走?”韦靑伯忽拾起医箱,出柜台时,翘首问道。
斗残影看了一眼门外寒雨,只是浅浅一叹。随道:“韦大夫,我等兄弟落难时,幸遇你相救,否则吾三弟只怕...此番恩情,已是难消,日后便不要再‘恩人、恩人’的叫了,我已无恩与你矣。此番在你处落脚,我等既然已暴露行踪,只怕再留几日,也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吾既已身陷险境,如何再来拖累你?”
“恩人这是什么话?只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恩人曾救我性命。我韦靑伯生于天地之间,虽无甚武功本事,却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恩人暂且住下,待我再与兄弟治疗几日再走不迟矣?”韦靑伯抬手时,急忙说道。
斗残影听完,只沉默了少许,终是摇头道:“韦大夫,吾意已决。兄弟们留在此处,不仅你将受险,我等只怕亦难脱身。相反,我等若离去,他日各派若寻上你处时,你便只说我们急匆匆往北而去,不知所踪。你一江湖郎中,既无武功本事,为人伤治乃是仁道,料想他们身为名门正派,倒不会为难于你。”
道完,两人会目,看到斗残影眼中十分坚定,韦靑伯亦不再说些甚么,只道:“恩人既然已决意要去,我这便准备些伤药给你带往路中,耿白山伤势重,仍需每日换药,不知还得消上几月,才可痊愈。”
“多谢。”斗残影单手作揖,回头与兄弟们一顾,几人当下会意,一齐入了堂内,稍稍作了收拾。只待收拾完毕,众人来到耿白山所卧的内屋时,才发现先前坐于床上不食水米的耿白山,此时竟然自己坐上了轮车之上,UU.ukshu.c双手扶轮,面上早已不似方醒来时那般惨白。只见他仰首一笑,轻轻放下手中汤碗,才温和道:“大哥、二哥,四弟、五妹,你们...来了。”
“三弟...”斗残影见着此景,不由双目一酸,众人上前去时,不由抱作一团,不知是耿白山已经看开了,还是已经淡然,或觉天命如此,已不可逆。然而耿白山愈是如此,众兄弟看在眼中时,忍不住阵阵揪心,只这一仰头轻笑,和这一句“你们来了”,竟让众人几乎未忍住眼眶中的热泪。
“好了...好了...”耿白山抬手轻轻将大家扶起,黑发白发掺杂丝丝垂动,浅浅笑道:“大哥之勇,不减当年呀。方才庭外一场相斗,我闻到了..诸位兄弟仍在险处,尚可奋勇搏斗,我仅断一足耳,又何以自暴自弃?”
“彩!!三哥,大丈夫矣。”聂秋霜听罢,不由喝道,斗残影与几人见罢,遂叹了一口气。
“我等兄弟齐心,又何惧这些中原匹夫?”成是非摸着剑,一抹八字胡须婉婉飘动。
不多时候,成是非推着轮车,几人出了内屋,行至堂中,正要与韦靑伯道别时,木青红忽然一顿,只想起了些甚么,才道:“各位哥哥稍等我一下。”,道完,这才拔腿轻跑,要行往后堂之中。
“嘿...这丫头...”斗残影轻摇头,自顾道了一句,心中却是十分明了,后堂所住,乃是吴白衣,估计木青红此番,是要与吴白衣亲自道别番罢?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遂坐在堂中,等木青红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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