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摆在架子上的瓷罐子心中不由想到,和这个东西长得差不多还是他娘是个铁的,该不会是拿个尿罐子拿我开涮吧?这要是传出去我潘家园小秦爷的名声还要不要?
其实也不怪我的脑回路太大,架子上摆的瓷罐子本来就是用来做装饰的,这还是我花钱从来潘家园地摊上收来的,一个是因为上面花瓷纹路简约比较符合我的审美,另一个是赶上店铺开张,这进门的地方实在过于空旷所以才摆上充充门面。这罐子本身并不值几个钱,再说谁又敢把值钱的东西往门口摆,这不是正月下雨打雷,遍地招贼吗?
于是我心里面更加认定眼前这人是来捣乱的,上前就赶他往出走,中年人被我推得有些急就喊道:“你怎么一上来就往出赶人?我可听人说我这宝贝有一眼。”
一听他说手里的宝贝有一眼,我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由上下重新开始打量起他,这有一眼是古玩市场上的行话,意思是指东西不错,艺术价值极高。
出于对古玩市场上本能的嗅觉,我立马换上亲和的职业假笑,于是将他请到一楼会客区,待他身子刚刚落在沙发上后,熟练地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给他点上,同时也给自己点了一根,顺势便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那人烟瘾很大,一口下去手里的华子似乎就少了一半,脸上的局促和紧张也逐渐消失,见此我便开口赔笑说:“老哥怎么称呼?”
“我姓孙,叫孙建国。”中年人吐出一口烟,顺手将半截烟灰弹到烟灰缸里,又说:“小兄弟这下不赶我走了?”
我听出了他话中多少带一些挤兑我的味道,心里不禁想到,这老小子还挺记仇,可嘴上丝毫不慢“孙大哥这不是存心拿我开玩笑吗?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误会。”
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开始转移话题“我看孙大哥您不是本地人吧?看您这模样是从外地来的?”我顺势接着继续说。
孙建国咦了一声,一脸惊讶地说:“都说BJ城能人多我还不信,结果还真让你这小兄弟说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脸笑肉不笑,心里想要是没这点眼力见干脆就别在潘家园里做古玩生意了,当然心里想得跟嘴上说得肯定不能一样,于是就打了个马虎眼说我是瞎猜的。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我得知眼前这位名叫孙建国的中年人是来自南方一个省份,我说这人说话怎么有些奇怪,原来是带有一些南方口音。
不过具体地址我也没有细问,做我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凡事都不该刨根问底,这样很容易引起人的逆反心理,从而导致最后交易失败,要随时懂得适可而止。
烟过了三圈后,我看着桌子上慢慢瘪下去香烟盒,心里想到,这下该能直奔主题了,戒备心再强的人也该到放松警惕的时候了,要是在聊下去就真成了收破烂的瞎吆喝,废话连篇。
于是在给他倒茶的我便趁机问道:“孙老哥,刚才听您说手上的宝贝有一眼?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让小兄弟掌掌眼。”
别看这句话说得普普通通没什么毛病,但其实是无形中给对方一个潜在的压迫感,这里面的话就有两层意思了,第一层意思就是说好烟好茶都给你伺候好了,你要是在藏着掖着就真没什么意思了,一句话掌握谈判的主动性,顺便把我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这第二层就多少包含一点威胁的意思,就是说您要是真拿一个夜壶把我当傻子一样看,不好意思等我兄弟回来,您要是能站着出这个门我秦字儿倒着写。
孙建国听完我说的话后,U.uunshu.眉头皱了皱,又抽了一口烟,开口对我说:“小兄弟,实不相瞒我这宝贝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前些日子我拿到本地市场上找了一个老师傅看了看,人说这东西有一眼,但是人死活不收,刚进门看见你那罐子跟我东西长得差不多,就想跟你套套价,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我听完后,心里感觉有戏,至于他说的是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潘家园私下多少古玩都是从地底下来的,值钱的东西谁会在乎他的来历。
我接着说:“孙老哥,您要是信得过小弟就把您那宝贝拿出来让小弟给您看看,我别的不敢说,这宝贝究竟值不值钱我还是能给你说说里面门道的,到时候您要觉得我出价低了您收拾东西就走,门就在那开着,小弟绝不拦着您。再说现在我们还能强买不成?”
孙建国看我态度诚恳,丝毫没有作假,于是将手里的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说:“好,那就麻烦小兄弟帮我掌掌眼。”
我连忙道:“好说,好说。”
孙建国将随身带着的拉杆行李箱放在茶几上,然后哆哆嗦嗦地打开上面的密码锁,小心将行李箱上的拉链打开后,我看见箱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废旧报纸,看样子这孙建国口中的宝贝就在这满箱子的报纸里面。
果不其然,接下来孙建国慢慢地将上面报纸一层层揭开后,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跃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东西,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狂喜,不错,这个东西我还真认识,正是春秋时期的青铜浴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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