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两只肥肥的小手,不停地在爸爸身上蹭来蹭去,搞得爸爸应该是觉得父子情深,离别不舍,一去经月有余,心底里可能也泛起一阵不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与这个略有些凄美的场景做道别。
“你别多想,爸爸妈妈工作忙,天天加班,送去你三姑家,有人照顾,还有人辅导做作业……”
“可是,那农村没有有线电视啊?看不了柯南。”我一点没有留情面地进行着抗议。
“学生,哪能天天看动画片,学习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你爸我当年考学的时候,连电灯都没有,不还是点着蜡烛考上了大学,不考上大学,你能在城里生活吗?”话题终于又回到了爸爸老套的领域,真的不应该给他这个机会。
“不在城里生活,你能天天看动画片?去乡下看看生活多艰苦,就知道你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啊?”爸爸接着说。
我见缝插针地嘟囔道:“王龙这个暑假,还借给了我他的游戏卡,也没空玩了。”
“少玩那些破玩意也好,一天到晚盯着电视机,眼睛也使坏了,脑子也玩傻了,浪费时间,不务正业。”若是那个瞬间的我知道,我走之后,爸妈翻出了王龙的游戏卡,在家里打了一个夏天的坦克大战1997,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我,会不会气的一个跟斗从车子上栽下去。
吱!一声,大梁车子停在了县城汽车站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啊,干瘦老农模样的大爷,脏得发灰的上衣敞开着怀,扛着系着黄绳的编织袋,用满是泥土的黑白布鞋一路小跑,应该是匆匆地赶寻快要出发的班次;满是皱纹的红衣胖大妈,一手抓着不听话的小孩,一手盘着粗布包袱,东张西望到处找车,可是她毕竟忽略了自己是大人,一个步子能顶得上身边孩子两个步子,小孩极不情愿,又得跟在她的屁股后边扯着腿跑。
汽车站真是脏啊,两天前下过的雨,依然不死心地躲在阴凉某处留着水坑,但晒干的地方却因为车轮的滚过腾起一阵尘土,让人闭着双眼看不清路,憋着气干咳过一阵后,才看见车站大门两边,横七竖八的小旅店,招牌半破的包子铺,每个小店门口毫无例外地有一条流着脏水的阳沟,发出恶心的味道。车站大门三三两两的有人进,有人出,出来的人,立马就被拿着住店牌子的人围了上去,他们拖着行李,或是眼皮邋遢的不声不哈,或是好奇的看着县城,毫无城府地聆听招客人的满嘴油嘴滑舌。
爸爸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往车站里走,就像一个壮年的赶马人,而坐在马背上的我,如同红高粱里待嫁的九儿,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但迫于无奈,也只好认怂。庆幸的是,身边有好多人与我同行进入车站,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时兴的确良衬衣,身上扛着一箱旭日升饮料,腰间别着一堆钥匙,随着他兴奋的脚步,腰间的那堆钥匙也在丁零当啷的作响。他是去干什么呢?我纳闷道,要是回老家,怎么扛一箱子这么重的饮料呢,要是出门访客,拿两提子罐头也不至于这么累啊,嗨,反正他也不会看我可爱给我一瓶喝,想那事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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