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年,大晋皇都天起城,太明宫内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一品仙鹤朝服,不顾身边的几个文官阻拦,伏倒在乾清殿中,高呼:“皇上,变法若不能成,大晋危已!臣,慕容石,恳请皇上以大晋苍生福祉为重!”
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身影晃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来。
只见一名身穿二品狻猊武官服的大将军陈甲越众而出,在殿前向晋帝单膝跪地,一拱手,铿锵有力地说道:“慕容丞相变法数年,寒了我大晋军中无数子弟的心。不久前更有前线将士因裁兵法哗变,如今军心浮动,请皇上体恤军心,正本清源!”
“启禀陛下,臣有事禀奏!”一个地方大员喊道:“均输法不虑民情,笼诸路杂货,渔夺商人毫末之利,如今商路堵塞,地方民众无不受其害!”
接着一众文官纷纷指责变法祸国殃民,危及国本。丞相一派见此状况,面色大变。
“臣有本奏!”御史大夫忽然一声大喝,跪着的丞相身子一抖。
只听御史大夫说道:臣参丞相之子慕容恪以变法之名,肆意搜刮民脂民膏,臣风闻奏事,慕容恪强占良田千亩,盗卖军资数万两……”
只见慕容石站了起来,怒极反笑,怒斥道:“你们这群蝇营狗苟的人,官官相护,不为大晋苍生,才是我大晋之祸!”
他指着御史大夫,吼道:“我儿为官清廉,如今家中亦是茅房一间,结发原配一个,奴婢一人。你竟敢污蔑其至此……”
慕容石一口气没喘上来,连连咳嗽。
“……你当御史之首已过两载,自喻铁面无私,但白凤江河运一事,河运司劣迹斑斑可考,冤魂无数,陛下下旨多次严查其事,你可曾查办过那些渣滓!?”
御史大夫顿感无地自容,如斗败的公鸡,退回人群中。
“你!身为白凤郡太守,却不抑商不扶民,不禁豪强借天灾巧取豪夺兼并灾民良田万亩,如今白凤江一带更已无穷人立锥之地!!”
那地方大员气势顿时为慕容石所夺。
“陈甲!你可知,大晋年入赋税大半已入兵部,养着那庞大的二十四府军。先帝威武,自大破草原蛮子后,大晋承平多年,无一战事。可军费只见连年增加,兵部更是借养兵之名巧立名目在边境郡县收税!
朝廷却无足够银两来整修两江漕运,白凤江的江堤再不修,五年内必将决堤,到时候赤地千里。敢问将军可曾为我大晋子民考虑过!?”
慕容石的呵斥让大将军无言以对。
丞相一派见大殿上风云突变,纷纷站出来为变法护驾。
只见这时,慕容石转身向大殿之上的晋帝奏请道:“皇上,人言不足恤,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如今乃大晋危急存亡之季。皇上,变法不可停!!!”
丞相一派纷纷在大殿上拜倒:“皇上,变法不可停!!!“
乾清殿上高坐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正要说话。
柱国大将军严杀,年过不惑,身穿一品麒麟服站在一众武官群中看着这一切。
这时,严杀走到大殿之中,与丞相并排而站,对着站在乾清殿最高处的天子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事关皇城御林军一事!”
众人大奇,在此时此景,柱国大将军严杀为何提起御林军之事。
只听柱国大将军平淡地说道:“受陛下旨意,御林军已调至京畿处训练,镇北府军已入皇都接手城防。”他顿了顿,往地上一跪,脸朝地,高声说道:“请陛下三思!”
乾清殿内一片死寂,“砰”的一声,九五之尊的天子顿坐在龙椅上,w.knshuo颤抖地指着跪倒在地上的柱国大将军说道:“你……你……你竟敢……”
柱国大将军依旧跪在殿前,说道:“臣罪该万死,但请陛下停止变法!!”
众人依旧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只见慕容石目眦尽裂,一声怪叫:“打死你这乱臣贼子!!”拿起手中的笏板,狠狠地往柱国大将军头上砸去。
“啪——”笏板断成两半,血从严杀头上缓缓地滴落下来。
慕容石咆哮着,再拿着断开的笏板正要再打下去,魁梧的严杀瞬间支起腰,一把抓住慕容石的手臂。瘦弱的老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严杀的铁腕。严杀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之意,使劲一推,把慕容石推到在地上。
严杀缓缓地站起来,环视了众人一眼,转过身,用带着杀气的眼神,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一字一顿地说:“请陛下收回变法承命。”
后晋承平二年一个普通的下午,左丞相慕容石被打入大牢,写下千字血书,撞柱而尽。其亲族被贬为庶人,慕容石一脉更是被贬为贱籍。其余丞相派的官员纷纷被问罪,流放。
当天夜里,晋承帝手握着慕容石的千字血书,独自走进供奉着历代先皇牌位的寿皇殿中,在灵牌前跪了整整一夜。
后世史学家评论“慕容石变法”都不禁感觉惋惜,虽然其变法颇有瑕疵,但却是拯救积重难返的大晋最后的一剂猛药。
就这样,后晋燃起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还没来得及燎原,却被生生地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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